修煉無日月。
方夕讓鍾紅玉送信之後,與言盈與夏侯馨飲酒作樂數日,便又陷入一輪漫長的閉關當中。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
制符室内,方夕披頭散發,注視着面前一張張紫色的符紙。
這些符紙雖然一片空白,但表面靈光湛湛,外放寶光,顯然不是凡品。
“報廢了幾次,總算煉制出一批三階符紙……可惜以我如今二階上品的符師造詣,除了煉制寶紋之符外,其它都是浪費……”
以他如今修爲,來繪制三階寶符,失敗率很高。
不過方夕也不貪,這一疊空白符紙消耗殆盡之後,能成就一張三階寶符,那都是自己賺了。
……
數月之後,他略有些郁悶地從制符室中出來,又進入閉關室,開始打坐恢複功力。
‘枯榮訣’徐徐運轉當中,每一次都帶來全新的感悟。
這是‘乙木法身’同樣在微調‘枯榮訣’的運行路線,不過相比于‘青木長生功’,就顯得十分緩慢。
好在方夕是個極有耐心之人,就這麽慢慢等着。
他拿出記載元嬰期‘枯榮訣’的功法,每日不斷參悟。
此‘枯榮訣’上的秘術,大部分都被他輕易煉成,沒有絲毫難度。
除了最精深的‘枯榮玄光’之外,都是如此。
方夕的目光順着秘術篇不斷往下,就見到了‘乙木真火’、‘乙木神雷’等篇章,同樣是可以修行的法術神通。
‘實際上……縱然‘乙木神光’,應當也能被木系修士修煉出來……隻不過要求高了一些,大概要修煉頂級木系功法的結丹修士花費一番心血,才較爲有可能練成,乃是正經的三階手段……或者天賦異禀的築基修士也有可能煉就此神光?’
方夕摸了摸下巴。
自從煉就‘乙木法身’之後,他在所有木系功法與秘術之上的天賦,都絕對算曠世奇才層次了。
等到每日的參悟功法完畢,他照例取出上次阮星鈴托人帶回來的禁制玉簡,開始宛若做題一般拆解起來。
陣法師通過不斷參悟高階陣法、解開禁制,也是一種促進陣道造詣提升的手段。
方夕這一次嘗試解析,卻是靈光一閃,終于破開其中一道死結,令禁制的大部分都呈現而出。
入目所及,乃是一片散發出淡金色光輝的禁制,互相凝結,隐隐組成一個‘卍’字形符号。
“這是……佛門的‘四面八臂金剛大護法’靈禁?!”
方夕回憶自己所得的陣法傳承,勉強辨認出來,神色大變:“不好……此禁制主要還是對内,封印一些妖邪魔物所用!這九葉派遺迹背後……隻怕水很深!”
一念至此,他立即出關,發信給龍魚島的幾大築基,讓他們速速撤回,特别是不要再參與核心的破禁。
“唉……希望能趕上吧。”
望着島外的萬頃碧綠湖波,方夕幽幽一歎。
縱然如今的妖魔樹遮天蔽日,根須布滿整座龍魚島,但他依舊無法離島多遠的。
若是這些屬下與阮星鈴出事,他未必能及時趕上與出手……
……
就在方夕發出信箋的同時,翡翠島遺迹之外。
之前方夕見過的綠裙女修臉上笑意盈盈,混在一幹築基修士當中,聽着他們高談闊論。
“這一次翡翠島遺迹破禁,連玄天宗張老祖與仙城的白峰老祖都來了……”
“是啊,據說此二位已經各自選擇一處核心禁制,攻打了數月之久,看來破禁之日不遠……”
“唉……可惜縱然其中有結丹靈物,也與我等散修無緣了。”
“話可不是如此說,總有我們的機緣,說不定神物自晦,連結丹老祖都無法發現呢……這種事情,修仙界中又不是沒有先例。”
“說的也是,同去、同去……”
……
綠裙女子笑吟吟望着這一切,時不時附和兩句。
心中,卻是冷笑連連:“玄天宗……欠我司徒家如此多人命、還有之後的當刀驅使……此報該還了……”
想到這裏,她神情不由變得堅毅起來,飛入翡翠島當中……
……
數日之後。
翡翠島之上接連發出巨響,一道流光狼狽不已地逃竄出來,看身形竟然是白峰老祖!
他忌憚不已地回首,望着翡翠島方向,臉上浮現出後怕與忌憚不已之色。
而此時,翡翠島之上不知爲何,竟然開始彌漫出一股灰色霧氣。
此霧氣與大夢澤雲霧完全不同,性質陰寒,更帶着絲絲……鬼氣!
“想不到……九葉派核心禁制之中,竟封存着此種大恐怖……”
白峰老祖喃喃一聲,臉龐忽然浮現出一陣不正常的殷紅。
他連忙運轉功力,體内金丹滴溜溜一轉,臉上光輝一閃,這才好過許多,連忙吞服一粒丹藥,将傷勢鎮壓下去。
而這時候,翡翠島上的鬼霧也越來越濃,其中隐隐傳來厲喝與某種嘯聲。
白峰老祖不由頭皮發麻,化爲一道流光,頭也不回地離去。
而在他出島之後,還有一些五顔六色的築基遁光,宛若逃命一般,飛快向島外遁去……
……
數日之後。
方夕望着再次上島報信的言冬青,神色猛變:“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是,啓禀島主……翡翠島突變,據說有結丹級數的鬼修出現,殺傷無數修士,縱然結丹老祖都受了重傷……如今的靈空島上,早已群修色變,不少修士直接逃離萬島湖……曾經繁華的坊市處處可見蕭條……”
言東青苦笑一聲。
“鬼修?還是結丹級數的鬼修……”
方夕喃喃自語。
他當然知曉,所謂‘鬼修’,其實乃是修士死後,魂魄機緣巧合留存于世,再與一片幽冥地脈相合,從而誕生出來的奇異生命。
論記憶、性格等等,早已完全跟生前的修士判若兩人,可以視爲一種全新的生命。
并且,鬼修往往無法脫離自身所在的幽冥地脈太遠與太長時間的,甚至靈智都較爲低下。
但這些缺點,都避免不了鬼修的優勢,那便是……活得長!
隻要能源源不斷地吸納幽冥地脈所散發出來的陰氣鬼氣,鬼修的壽元都相當漫長。
“是啊……據說當初結丹老祖攻破核心區禁制,當即陰風陣陣、鬼哭滔天,然後就跑出來數頭結丹期鬼修,當場就殺了不少玄天宗與白澤仙城築基期的好手……”
言冬青一臉不忍之色:“旋即那些鬼修還操縱鬼霧,将兩位結丹老祖都困住……關鍵之時,白峰老祖舍棄玄天宗張老祖,獨自突圍成功,導緻那位玄天宗的張老祖被數頭結丹鬼修圍攻,差點隕落當場,後來施展某種保命秘術,勉強沖出重圍,頭也不回地返回玄天宗了……”
“難爲你知道得如此清楚……”
方夕有些詫異地望着言冬青。
言冬青卻是苦笑一聲回答:“當時見到此一幕的築基修士太多,并且後續也有不少成功逃出翡翠島的,早已傳得整個萬島湖無人不知了……”
“看來,當初九葉派的衰落,與鬼修脫不開關系,而此宗建立在核心區域的四面八臂金剛大護法禁制,主要便是爲了封禁那一條幽冥地脈,以及諸多金丹鬼物了?”
方夕喃喃一聲:“幸好鬼修無法脫離幽冥地脈的桎梏……不至于席卷萬島湖,但偶爾跑出來幾頭鬼物,大開殺戒之類,似乎也無法避免……萬島湖從此多事!”
“可不是麽?”
言東青叫苦連天:“那些外地修士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我等萬島湖修士,日後可還要在此修煉的啊……”
“那些外來修士也讨不了什麽好處,隻怕早已在翡翠島之變中死傷慘重了。”
方夕歎息一聲:“如此說來……翡翠島的遺迹探索,也算徹底停止了。”
“這個自然,除非數位結丹老祖聯手,再布置陣法……或者去元國請來一位元嬰老怪,否則誰也不敢再上翡翠島了。”
“但此時的翡翠島,着實半點吸引力都沒有,靈物都被鬼氣污染,攻打下來也沒什麽好處的。”
言冬青苦笑着回答。
“既然如此……你回靈空坊市坐鎮,讓駐守的劉三七立即去接應鍾紅玉與阮星鈴……”
方夕想了想,下了命令。
如今言冬青也歸入麾下,靈空坊市的鎮守便更加輕松。
“伱回靈空島坐鎮,要小心後續混亂……不過隻要撐過這一波,也就無事了。”
方夕囑咐幾句,都沒有留下言冬青喝一杯茶,就打發他匆匆離去。
“鬼修與幽冥地脈,倒真是沒有想到啊……”
望着對方離開的背影,方夕掉頭看向北方翡翠島的方向,喃喃自語。
修仙界中對于鬼修,都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除了修煉驅使妖鬼之法的魔道修士與正道雷法修士之外,大多數人對于鬼修往往都是避之不及的。
玄天宗張老祖作爲假丹修士,能被幾頭結丹期鬼修圍攻還逃得一命,就是靠着自身乃雷靈根的緣故!
好在此等鬼修也有宅在一地的屬性,往往隻需要封鎖便可,算是從血淚教訓之中摸索總結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應對措施。
隻是如此一來,若封鎖不嚴,吃虧的就是萬島湖修士了。
而按照如今三國修仙界的頹廢情況,能妥善處理此事的,隻怕已經沒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