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下大忌,便是用人而不信人。
主帥換,方從坤與馬敬又不對付,自然不會聽取他的建議。
馬敬常年浸淫戰場,是個極有經驗的老手,方從坤用兵手段卻稍顯稚嫩。
熟讀兵書不假,三十六計背得滾瓜爛熟,可到底無法替代實戰經驗。
兵法計策需依時而動,順勢而爲,可不是呆闆的文字和教條。
梁主此番,倒是不枉費明月閣想盡辦法将馬敬和親王暗中往來的消息傳進宮裏。
埋了大半個月的線,總算是收網了。
思及此,蕭容溪不免又回頭看了眼殘破的山體,眼底露出一縷哀思。
隻是南蓁不在,誰也讀不懂他眼底的這份情緒。
“宗北,你命人守好關卡,随時準備應敵。另外,梁軍主營離這兒有段距離,他們既能躲過我們的監視将大批量的黑火藥運過來,必有既定路線。”
蕭容溪環顧一周,繼續道,“朕已經派飛流去尋了,待他尋到後,你安排人手,悄悄順着此路摸過去,不要打草驚蛇。”
“明白。”
宗北點了身邊的副将,簡單交代了幾句,又回頭道,“陛下,梁軍既然已知此處貓膩被我們發現,想必這路應該已經堵上了。”
蕭容溪颔首,“朕也是這個想法,不過昨夜事發突然,加之對方又換了主帥,隻怕還沒來得及準備這些。”
依照馬敬的行事風格和對局勢的判斷,最遲今日一早便會發動進攻。
可到現在爲止,梁國軍營還沒有動身的消息,想必内部尚未厘清。
這是他們的機會。
宗北想了想,問道,“陛下可是準備主動進攻?”
“嗯。”蕭容溪應聲,“昨日已點兵,是時候出發了。”
梁軍不動,便該由他們主導。
這一仗,于整體氣勢而言很重要,若能勝,往後自是無往不利。
宗北抱拳,“末将這就去安排。”
通紅的火把将整座山都照亮,天邊已微微現出一絲魚肚白。
蕭容溪留了一隊人繼續搜山,自己則回營穿戴整齊後帶領大軍出發進攻梁軍營地。
“報——”
探子的聲音随着日光一同到來。
方從坤尚在整理着裝,聽到帳外有動靜,命人進來,“何事?”
“報告将軍,大周來人了!”
方從坤蹭得一下站起來,“這麽快!”
他昨夜剛到,原本是要休整一番,以逸待勞,等今日處理好營中人與事的關系後,再舉兵進攻。
沒曾想,對方動作竟這般快。
“人數多少?距離幾何?”
探子:“據估上萬,離我們已不過十裏,大周皇帝親自領兵。”
方從坤眉頭緊鎖,看向近旁的人,“吩咐下去,備戰!”
“是。”
兩軍于一處坡地相遇。
坡微傾斜,大周軍往前爲下坡,梁軍爲上坡。
馬敬雖失了主帥之位,仍在行軍之列。
此刻看着俯沖下來的大周軍,拿起長刀,怒罵一聲蠢貨,而後迎上前去。
這聲蠢貨自然是罵方從坤的。
他倒也是想利用下坡之勢,奈何對方聲東擊西,讓方從坤錯估了大周軍的速度,以至交戰開始,他們便占了劣勢。
蕭容溪立于馬上,随手砍倒一人。
戰馬嘶鳴,鼓聲震天。刀入血肉之軀,瞬間帶走了許多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