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它喜長在山陰面,我們面前那座山位置向陽,怕是不好找。”南蓁道。
俞懷山:“也不過是想碰碰運氣罷了。其實我仔細觀察過,隻要翻過面前那座山,十有八九能找到粘粘草。”
山不高,但山體皆是刺柏、白楊和冷杉一類,夏日枝繁葉茂,冬日覆有積雪,将背面遮得嚴嚴實實。
而不遠處,還有另一座高度相近的山,即便太陽西沉,也照不到山底去,很适合粘粘草生長。
“但山頂有守衛,不讓翻過去。平時占據山頂,方便偵查和防守,若擅自下山去,擔心遭到埋伏。”
那裏本就是兩國交界地帶,又終年不見陽光,林茂草深,極适合隐藏。
南蓁對那座山也有印象,想了想,“這樣說來,隻有到過背面山底才有可能惹上粘粘草?”
“可以這麽說。”
俞懷山回完話,從南蓁的問題裏品出一絲不對勁來。
還未及細問,就見她攤開了手帕,将兩根草莖放在俞懷山面前,“你瞧瞧,這是不是?”
暗青色的草莖已經脫水幹癟了,但還基本維持着新鮮時的形狀,和書頁上描述的并無兩樣。
俞懷山撚起來仔細辨别了一番,又掰斷草莖放在嘴裏嘗了嘗,而後蹙眉沖南蓁點頭,“是。”
若是尋常植株,不需要如此苛刻的生長環境倒也罷了,可偏偏是它。
“娘娘這是從哪裏尋來的?”
南蓁眯了眯眼,“營地裏撿的。”
那日也是湊巧看到了。
她不懂藥草藥性,所以即便沒見過粘粘草,也不會太注意它。真正讓她留意起來的是,在她撿起來後,發現暗處似乎藏着一雙眼睛,凝神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爲免打草驚蛇,她裝作随手扔了,實則悄悄藏于袖中。
自那夜後,暗處就沒有眼睛盯着了,但她的警覺性不允許她輕視這一絲疑慮,直到現在,從俞懷山的口中得到确認。
俞懷山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壓低聲音,“所以營中有人悄悄翻過山頭,去到了山底,那這人豈不是很可疑?”
“早在宸王出事時,我和陛下便懷疑軍中出了内鬼。想來,這便是線索了。”
俞懷山又問道,“娘娘撿回來時,可還是新鮮的?”
“算是吧。”
“說明是近幾日的事情,也就是我們入營後,此人又向梁軍傳遞了一次消息。”俞懷山指了指手帕,“陛下知道嗎?”
南蓁搖頭,“沒确認前即便想說也不知從何說起,萬一懷疑錯了還容易讓對方察覺。”
“陛下同宗将軍他們商讨戰術去了,再過些時候應該就會回來了……”
俞懷山說着說着,眉頭又不自覺攏起,“這兩日一直有人來我帳裏,要我給他們診脈,有時下值後三五人結伴來,等待的時間裏倒确實有些人會去翻架子上的醫書。”
南蓁一頓,“誰?”
“來人太多,我不能一一記下,但孫副将給我印象很深,因爲他當時問過我怎麽沒看到專門講解藥草的書籍。”
俞懷山離開京城時隻帶了一本,就是南蓁手中那本。
孫勇去找他的時候,這本書遺落在陛下的帳裏,孫勇自然見不到。
南蓁:“你不好奇他怎麽會問這個?”
“我問過,他說醫書太過深奧,醫理他也看不懂,也就能看看藥草集上的畫了。”
南蓁輕從嗤一聲,這個理由在這種時候未免也太站不住腳了。
再加上此人今日在擂台比武時的種種表現,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她對俞懷山道,“此事你當做不知,等陛下回來後,我同他講。”
“是。”
藥草集俞懷山拿走了,出營帳時還光明正大地擺在面上,有巡邏的同他問好,自然能注意到他手裏的書。
南蓁剛收起帕子,蕭容溪就撩開帳簾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卷小小的字條。
“明月閣的信,朕幫你收了,還沒看。”
南蓁笑了笑,洗完手,擦幹後才接過來,掃了一眼,便說道,“馬敬果然沒憋着什麽好。”
她把字條攤開給蕭容溪,“陛下說我這紅顔禍水夠格嗎?”
“獨獨宣揚這條未免太委屈你了,”蕭容溪笑道,“所以你就讓明月閣編造些更離譜的言論來,真假混雜,一旦大部分都被證僞,那些被刻意誇大和抹黑的話自然也會被認爲是假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