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人也精明。
“她說來買消息的,買什麽消息?”
青影:“南疆的消息,但具體是什麽沒說,李頌那邊還沒派人過去,正在等主子的回複。”
她見南蓁沒什麽反應,表情也淡淡的,于是繼續道,“主子要覺得不妥,我便命人去打發了她。”
“不必,”南蓁搖頭,“她既能找到這兒,還明目張膽地進來,說明早就有懷疑了。”
阿婧原本就對她的身份好奇,這幾日她又不在宮裏,結合坊間的風風雨雨,聯想到一處不奇怪。
但猜想歸猜想,敢主動踏進門檻尋求答案也是需要莫大勇氣的,見見也無妨。
“你讓人把她帶過來吧。”
“是。”
青影轉身而去,南蓁重新拿起擱在桌上的幂籬,戴好後,負手站在窗前。
阿婧随着青影進來時,便見一抹白色的身影,不言不語,跟傳聞中的形象一般無二。
“主子。”
青影喚了一聲,南蓁才施施然轉過身來,隔着一層朦胧的紗,看向一丈之外的人。
阿婧歪頭看了幾秒,突然輕笑一聲。
不等人詢問,便拱手作禮,“既然在宮外,那便是南閣主了。”
姿态很松弛,語調也很輕松,是認出來無疑了。
南蓁沒有變換嗓音,隻稍微走近了些,“怎麽猜到是我的?冬月被你套出什麽話了?”
那晚挑破後,冬月出乎意料的沒有詢問她的身份,隻叽叽喳喳地要她講這次微服私訪遇到的趣事。
在冬月眼中,既認定了南蓁爲主,便不會有二心。陛下要做的是大事,她覺得南蓁要做的也是大事,她隻用管好娘娘的吃穿用度、屋裏屋外的衛生,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
問得太多,可就逾矩了。
況且她不是個腦子很聰明的人,怕被人套話,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爲好。
“就不能是那小丫頭主動跟我說的?”
“不可能。”南蓁回應地幹幹脆脆。
阿婧無奈,“你倆還真是……我倒是想從冬月那裏套話,隻可惜但凡涉及到你的事情,她便咬死不說。”
她心裏各種連環套都擺好了,但人家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略過。
“不過我在江湖上遊蕩多年,聽到的消息真真假假、多如牛毛,難以分辨,但總有一些在關鍵時候會被驗證。”
阿婧揚了揚下巴,表情頗爲驕傲,“閣主可别小看我這種江湖散人。”
南蓁笑了笑,摘下幂籬,“從來就不敢小看你。能短時間内尋到這兒來,嗅覺敏銳;又是用蠱的好手,醫毒皆有涉獵……”
“我之前說的話可是作數的,你想對誰下蠱,吱一聲就行。”
阿婧笑着打斷了她的話,也将氣氛緩和了不少。
南蓁收了話頭,說起正事,“你來買消息,真心的還是隻是個借口?”
“是有這個打算,不過我還得将方向再定得具體些,這次就先不用了。”
有些事情,她還得再捋捋。
阿婧翹了翹嘴角,“到時候閣主給我個友情價呗?”
“好說。”
她見桌上一堆賬目,知道南蓁有要緊事忙,遂不多逗留,開口辭别,“不耽誤閣主的時間了,等回宮再叙。”
“青影,送客。”
……
阿婧離開明月閣的時候,時辰還早,心情也頗好。
臨走前,還和文叔打了聲招呼,“叔,我過段時間再來!”
文叔手裏拿着卷軸,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眼送她下樓的青影,“哦。”
冷淡的回應并未澆滅阿婧的熱情,“叔,下次來的時候,我給您抓副藥,治治你這時不時就咳嗽的毛病。”
說完,也不等人應聲,揮了揮手,潇潇灑灑地出門找吃飯的地兒去。
京城彙聚各方廚子,好吃的可太多了!
她得吃個遍才不算虧。
阿婧嘴裏哼着不成調的小曲兒,晃悠着走開了。
餘光中瞥到街角一輛黑色的馬車,車簾低垂,看不清裏面的人,隻前方挂着的縧子上隐隐有個“宸”字樣。
阿婧微微一怔,宸王府的馬車?
裏面坐的,不就是宸王嗎?
這裏雖是鬧市,但大多爲吃喝玩樂之地,真正值得宸王殿下停留的,也就是身後的明月閣了。
她不由得回頭望了一眼,随即感受到車内有目光掃了過來,便若無其事地扭頭,大步離開了。
“咯吱咯吱咯吱。”
是珠串摩擦發出的聲響。
蕭奕恒前段時間心緒不甯,睡不安穩,便去普陀寺走了一遭,住持送了他一個手串,說日日盤着,有靜心凝神的功效。
不過對他來說,效益甚微。
楊初隐在馬車另一側,看着阿婧的腳步,眯了眯眼,“殿下,這名女子看起來不一般,需要屬下去查一查嗎?”
現在非常時期,随時都可能起戰事,京城更是魚龍混雜,溜了不少人進來。
原本這裏就必然藏着他國暗探和刺客,加之南蓁回閣,又是一番風雨,不小心不行。
蕭奕恒将側簾掀起一條縫,目送阿婧遠去,手上動作不停,“查查吧。”
語氣中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心裏盤桓着一件更重要的事。
西北邊境不安已久,是戰是和,早做定論爲好。以他的觀點,現在國庫充盈,百姓戰意明顯,兵卒鬥志昂揚,正是迎敵、痛擊對方的好時候!
朝堂中有些老頑固總想着息事甯人,以和爲貴——
貴個屁!
真以爲躲在後方說幾句話就能讓對方退兵嗎?若非大周武力強盛,梁國鐵騎早就踏破國門了,哪裏還有這些人的栖身之地?
不過要不要打,最終決定權還是在蕭容溪手中。
他途經此地進宮,也是想勸說蕭容溪同意出兵。
楊初見蕭奕恒有些出神,便問道,“殿下是在擔心什麽?”
“梁主虎狼之心,梁國又日益壯大,”蕭奕恒微微壓着眼皮,腦中盡是往日戰場厮殺的場景,“若我們這次選擇退讓,隻怕往後的日子會更加不安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