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溪即便看不見她的表情,也能覺察到細微的情緒變化。
他沒有開口安慰,隻繼續問道,“怎麽不說?”
“我想……”南蓁緩緩開口,聲音有些遲疑。
“嗯?”
南蓁:“想讓陛下好起來。”
她要的東西,都可以靠自己去争取,唯獨這件事上,并非努力可以解決的。
心裏除了疲倦,更多的是無力感。
一句話,彼此都沉默了。
蕭容溪手掌搭在她頭上,順了順毛,嘴角輕扯,“别的事都可以,唯獨這事,我要食言了。”
死生面前,即便他是皇帝,也做不得主。
南蓁沒有說話,隻埋首在人懷裏,抱得更緊了些。
蕭容溪聽她呼吸越來越平緩,還以爲是要睡着了,于是道,“你這樣趴着也不嫌冷,進被子裏窩着吧,一會兒凍感冒了。”
“嗯。”
南蓁應了一聲,甕聲甕氣的。
擡頭,眼眶周圍已是通紅。
蕭容溪擡手欲撫上她的眼皮,南蓁卻扭頭躲開了,褪下外裳後,同他一起靠在床頭。
蕭容溪牽過她的手,同她十指相扣,一個骨節一個骨節地細細摩挲,“有什麽話想說嗎?”
南蓁搖頭。
她不是沒有想說的,但此刻所有的話都堵在嗓子眼,一時間不知該選擇哪句。
蕭容溪見此一笑,“那便聽我說吧。”
“我一直擔憂這種情況發生,怕事情太過突然,會沒有準備,所以早就将身後事都安排好了。可唯獨你,我不知道要怎麽安排才适合。”
“你并非真正的秦家女兒,除了我以外,和宮中聯系并不緊密,怎麽安排,好似都不算萬全之策。”
“後來我想明白了,‘安排’這個詞,從來就不能用在你身上,也不該用在你身上。你不是囚禁在宮中的鳥,你是翺翔于天空的鷹,可以随意選擇枝頭。”
“一場意外,你陰差陽錯地入了冷宮避難,本想等時機合适就離開,可我出于私心,把你拉進了局中,無法脫身。但我知道你一直都有想要做的事情,等過段時日,我不在了,你就出宮吧,回到你本該生活的地方去。”
蕭容溪突然歎了口氣,繼續道,“逍逍遙遙江湖客,風風雪雪一盞燈,隻是,别把我忘了就好。”
有些人,希望在自己死後,讓對方忘卻,開始新的生活;可他不願意。
他開玩笑似的說道,“我還希望你每年都來看看我,給我燒點紙錢呢!”
南蓁瞪了他一眼,觸及他的眼神,又乖覺道,“入了皇陵,日日都被人供奉着,哪裏用得上我?再說了,防護這麽嚴,我也進不去啊。”
“放心,我早就說了要給你留門的,你大膽進就是。”
南蓁哭笑不得,“然後呢?”
“然後可以适當傷心一陣子,但不要傷心太久,心生郁氣對身子不好。”
“哦。”南蓁應了。
先前被蕭容溪的話說得淚珠子都快藏不住了,這會兒情緒倒是稍微高了些。
“那我到時候一定給你帶很多親手折的金元寶送給你,保準進了地府也能衣食無憂,再用錢财籠絡一幫小弟,和閻王分庭抗禮。”
生前奈何不了閻羅殿,死後總該可以争個輸赢了。
蕭容溪啞然,拍了拍她的手,“你倒把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施行地淋漓盡緻。”
今天就這麽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