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這些東西也無用,出門在外,攜帶在身上多有不便,就當花銅闆買個開心了。
南蓁沒有直接對老闆這麽說,轉而看向蕭容溪,“全都套中了,好沒意思啊,不好玩,我們走吧!”
蕭容溪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但還是忍不住笑道,“一樣都不要啊?”
“不要了不要了,你給我買其他的。我要好看的簪子,精美的翡翠,剔透的玉佩,還要許多漂亮的衣裳。”
這麽多話,氣都不帶喘的,俨然一副驕縱夫人的形象。
蕭容溪順着她的意思,連聲應道,“好好好,那就走吧。”
他對着老闆微微颔首,牽着南蓁離開了小攤,徒留身後一衆人傻眼愣在原地。
這便是千金難買美人一笑吧?啧……
老闆總算反應過來,三兩下收好套圈,繼續吆喝,卻不敢再随意拉人過來玩了,“還有沒有要嘗試的,過幾天就不擺攤了啊,要玩的抓緊咯!”
仔細聽去,聲音還有些顫。
兩人已經走遠,圍觀者的唏噓聲被落在身後,早就聽不見了。
蕭容溪低頭看着兩人交握的手,突然加了幾分力,捏了捏,換來南蓁不解的目光。
他清了清嗓子,嘴角帶着笑意,“不是說要好看的簪子,精美的翡翠,剔透的玉佩,和許多漂亮的衣裳嗎?咱們現在就去買。”
說着,調轉腳尖,欲拉她進旁邊的成衣店。
“诶,”南蓁趕緊扯着他的衣袖,“說來玩的,陛下怎麽還當真了呢!再者說,先前你送到冷宮的還沒戴過,說不定都沾灰了。”
南蓁不太在乎這些華麗的身外之物,頂多指揮冬月去禦花園裏挖些綠植回宮裝點門面,讓自己看着舒心些。
蕭容溪:“你從來不向朕要這些東西,但朕還是得給,這是朕的心意。”
“知道啦,”南蓁搖着他的手,拽着他往前走,“陛下有心,我也有意,其餘的,沒那麽重要。”
她不是菟絲草,想要的東西,憑自己也能得到。她珍視的,不過是對方的真心罷了。
兩人在長街一側拉拉扯扯,舉止親昵,但并不引人注目。
可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街角停着一輛馬車,一側車簾被掀起,能清楚地看到長街景象,外面的人卻看不清裏面如何。
“诶?”佳佳疑惑出聲,盯着南蓁看了片刻,不确定地問道,“那……是不是那位小師父啊?”
小師父雖說是道姑,可容貌昳麗,很難叫人忘卻。不過礙于旁邊有男子在,她倒是不敢确定了。
樊染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怔,而後點頭,“是她。”
“我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不了,”樊染搖頭,随即放下簾子,“别打擾他們。”
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事情了,自然就該回到各自的正軌。
南蓁應該也是不希望被打擾的,否則也不會在夜裏抓到人就走,連聲道别都沒有。
樊染笑了笑,心中格外平靜,“你讓車夫去繡閣一趟,去把那日新定的衣裳取了,咱就回府吧。”
佳佳:“是。”
車輪滾滾朝前,南蓁回頭,下意識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方才确有目光傳過來,但不帶什麽惡意,一觸即離,她也沒太在意。
兩人在城中逛了半日,快到晚飯時間了,便商量着準備回客棧。
經過一家建築氣派、裝潢精緻的酒樓,菜香濃烈,随菜香一同推出門的還有一位衣衫發白的老僧。
老僧手裏拿着一個托缽,應該是在化緣,但剛一進門,就被店小二趕了出來,擺擺手,示意他到别家去。
被趕出門的老僧也不生氣,依舊笑眯眯的,對着門口雙手合了個十字,扭頭,便和兩人的目光相遇。
那是一雙深邃又平靜的眼,似乎飽含着世間萬物,可仔細看去,又仿佛空空如也,澄澈得一無所有。
兩人俱是一怔,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他朝自己走了過來。
“二位施主,可否舍些齋飯?”
老僧聲音醇厚,雖是乞食,卻不見半分卑意,語調平靜。
蕭容溪和南蓁對視一眼,恭謙有禮地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将人引進了酒樓。
方才将人趕出去的小二見他再度踏入門檻,正不耐煩地要開口,突然見他身旁還跟着兩個舉止端莊的公子和夫人,登時壓下話頭。
老僧經過他時,還沖他笑了笑,惹得小二一陣臉紅。
并非他沒有善心,他也就是個打工的,得聽掌櫃的安排。
“三位客官,想吃些什麽?”小二紅着臉,跟上來問道。
蕭容溪挑了個合适的位置,落座後才道,“依這位大師的習慣來吧,大概四五樣就行。”
“诶,好嘞。”
小二得到吩咐,立馬颠颠兒地去了後廚。
酒樓一層大部分桌都坐了人,此刻有些吵鬧,需扯着嗓子說話才能聽到,隻他們這一桌安安靜靜的。
老僧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輾轉,和藹又慈愛,叫兩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江湖能人異士多,得道僧人亦是其中之一。
南蓁相信這場相遇,當是有因果的。
老僧靜靜地凝視了他們片刻,總算開口道,“這家酒樓的掌櫃原本也是個善心人,不過後來被人騙了,這才不願意繼續接受乞食之人。”
蕭容溪輕笑,“出于保護自身,人之常情。”
“是啊……”
南蓁倒了杯免費的茶水,遞上去,“大師從哪裏來?”
老僧:“京城來。”
話落,兩人皆一驚,“大師在普陀寺修煉?”
老僧點點頭,卻再不肯說其他的話,正好這時,小二将菜送了上來,幾人秉持着食不言的準則,默默地吃着飯。
桌上皆素食,老僧也沒有顧忌,抱腹之後,從袖中掏出一枚黃符遞到蕭容溪手中,“二位施主舍貧僧齋飯,貧僧也沒什麽相還,便送施主一枚平安符,施主可随身攜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