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黃的落葉飄進半開的窗戶,落在早已涼透的茶旁邊,無端生出幾分蕭條之感。
一隻素白纖細的手撚起枯葉,翻來覆去地看了看,最後随手扔出窗外,屈肘托腮,靠在矮桌一側閉目養神。
青絲披散,寬袖遮面。蕭容溪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他放輕了步子,踱步到南蓁旁邊,擡手,将指腹貼在她的太陽穴上,緩緩揉摁着。
南蓁沒睜眼,隻問道,“陛下忙完了?”
“嗯,本來也沒多少事,簡單交代了兩句便回來了。”蕭容溪留意着她的神态,“這個力度可還行,娘娘?”
南蓁唔了一聲,含糊道,“可以再重些。”
男人失笑,依言加了些力氣。
片刻後,蕭容溪手腕有些發酸,歪頭見南蓁還沒有要睜眼的意思,于是俯身親上了她的眼皮,“要不要再去睡會兒?你也就休息了不到三個時辰。”
說話時,薄唇還貼着她的眼皮,若即若離,熱氣撲在睫毛上,惹得她忍不住顫了顫。
南蓁搖搖頭,順勢歪在他身上,一邊擡手擋住刺目的天光,一邊掀起眼皮,“是有些困,但又睡不着。”
“陛下。”她突然喚了一聲旁邊的人。
蕭容溪不解,垂眸,“嗯?怎麽了?”
“這幾日都在忙着樊家的事情,也沒來得及好好出門逛逛,現下正好有時間,我想出去走走。”南蓁說道。
“好啊。”
蕭容溪極少拒絕她的提議,此刻更不會。
他先一步起身,而後将人拽起來。兩人沒什麽可準備的,說走就走,牽着手出了客棧,踏上長街。
此時正是農閑時節,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除了固定攤位的商鋪外,還有不少農民趁此做了些小玩意兒,挑着扁擔遊走在大街小巷,嘴裏吆喝着叫賣,補貼家用。
樊家鬧鬼的事情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傳開了,不過樊染病好後,這事議論的人就逐漸少了,更多的是樊、孔兩家解除婚約一事。
百姓不敢明晃晃地拿來當做談資,隻能私下小聲議論,想來孔家背後有出手。
蕭容溪和南蓁耳力好,路過茶攤時順道聽了兩耳朵,相視一笑,沒太放在心上。
若非鍾海借招工的名義進了樊家,楚離又恰好爲一女子出頭,教訓了孔淵一番,他們和兩家是不會有交集的。
現在事情已了,橋歸橋路歸路,各有生活,互不打擾。
“诶,姑娘,套圈遊戲,要不要來玩?”
路過一地攤,即便有許多人圍觀,老闆還是熱切地叫住了她,“一個銅闆一個圈,很便宜的,套中了都可以拿走。”
圍攏來的百姓大都是看熱鬧的,沒有多少人願意拿銅闆出來玩。
大夥兒雖然眼饞其中幾樣東西,但都深知,商人是不會虧本的,賭的就是他們的心理,賺得就是這份錢。
老闆自然也懂這個道理,這才出聲叫住了南蓁和蕭容溪。
兩人一看就是不缺銀子的主兒,公子爲搏美人一笑,往往都願意花大把銀子的。
南蓁低頭,看着遞到自己手邊的竹圈,又扭頭看向蕭容溪,似乎在等他的同意。
蕭容溪對此十分受用,當即掏出一吊銅錢遞給老闆,“玩吧。”
“诶,多謝公子。”老闆笑開了花,心想果然沒找錯人。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攤位上的東西擺放很有技巧,地方雖不大,但要想套中價值高的那些,并不容易。
可對于南蓁來說,也不過是甩甩手腕的事。仿佛隻是随手一扔,就順利圈中了一個白虎狀的瓷器,緊接着便是第二個、第三個……
周圍一陣叫好聲,老闆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僵硬,扭頭看向南蓁,隻差沒喊出一聲“姑奶奶”。
他這可是小本生意,南蓁一圈一個,絕無虛發,幾吊銅闆就能将他這個攤子收了。
老闆欲哭無淚,可話都放出去了,也不能不作數,隻能心痛地看着東西一樣樣少去。
等南蓁終于将手中的十個圈都用完了,他才忍不住踉跄兩步,上前道,“姑娘真是……好身手。”
“一般一般,也就熱個身。”
老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