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海脊背一僵,眼底閃過一絲狠厲,緩緩轉身,“小師父還有何吩咐?”
南蓁此刻看不清他的面容,隻能依稀辨得他的輪廓,卻仍舊能感受到他話語間溢出的涼意。
目光在其臉上兜轉一圈,淡淡開口,“天黑了,不要到處跑,夜路走多了,容易撞上鬼。”
南蓁說完,并不等他反應,扭頭朝屋裏走去。
燈一點,方才還黑漆漆的屋子瞬間被照亮。
鍾海站在院子裏,看着映在窗戶紙上的影子,眉頭緊鎖。
他不識得這張臉,隻知道此人十分危險。
雖不能确定之前見到的男子是楚離,但他心中已然警鈴大作。
樊家,是不能久待了。
鍾海吐出一口濁氣,悄悄将滑落在掌心的短刀塞回袖子裏,大步離開竹林小院。
院外已經沒了旁人的氣息,南蓁緩緩放下杯子,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桌上輕叩。
直到楚離從外面回來,她才止住動作。
“鍾海來過了?”
人還沒踏進門檻,聲音就先傳了過來。
南蓁點點頭,“嗯,他很警惕,對我們應該有所懷疑。”
否則也不會偷偷摸摸地過來查看。
楚離笑了笑,并不太介意,“以他的探查能力,懷疑我們的身份,乃情理之中。”
南蓁不置可否,轉了話頭,“追殺他的人怎麽回事?”
“還沒查出來,或許,我們抓住鍾海之後,直接審問比較合适。”
南蓁稍一思索,“也好。”
她又将今日在染香院的對話盡數轉達,楚離聽完後,眉梢一挑,“孔淵是慣犯,要抓住他的小辮子不難,難的是給他定罪。”
下午的時候,明月閣的暗線将打聽到的一部分消息給了他。
這孔家的勢力盤根錯節,同官府牽連很深,輕易不會被罰。
就算抓到了現行,稍加運作一番,人便又被平平安安地放出,連根汗毛都不會少。
要想加以懲戒,得朝官府的人施壓才行。
南蓁認同這一點,剛想說話,擡頭,對上楚離戲谑的目光,于是又将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這般看着我做什麽?”
“你說呢?”楚離屈肘托腮,朝她揚了揚下巴,“身邊這麽尊大佛不用,豈不可惜了?”
甯城是個大城,蕭容溪不可能将掌控權交到他人手中,最上層、甚至中層的官員定有他的人。
他不用親自出面,隻需傳個口谕,便可解決。
南蓁:“我去說?”
“當然。”
楚離連片刻的猶豫都不曾有,說完後,起身朝房間走,“早些休息,明日張網捕魚去!”
……
翌日,細雨斜斜。
楚離和南蓁午飯後就到了梧桐茶館,上二樓要了個包房,坐在窗邊,看着對面凝香樓人來人往。
凝香樓是甯城最具盛名的紅樓,從早到晚都不缺客至,日進鬥金。
富商們皆愛來此處消磨時間,孔淵也不例外。
南蓁看向對面,眼皮半耷,“你确定今日孔淵會來?”
茶都喝完半壺了,也不見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