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撐着傘,身披外裳的阿婆露出臉來,狐疑地看了眼外面的情況。
由于人多,她一時也有些害怕,沒有當即答應,隻說,“我這院子小,隻剩一間空房了,你們若要進來,怕是有些人得去柴房将就。”
“沒關系的阿婆,”南蓁笑了笑,“我們稍歇一晚便可,麻煩您了。”
她笑容溫和,言語也拿捏得當,阿婆見他們不像被追殺的模樣,應該也不會惹來什麽麻煩,于是開門,側身讓他們進來。
阿婆領着南蓁到了空房間,又指了指不遠處柴房的位置,“柴房在那兒,廚房在對面,鍋裏還溫着些沒用完的熱水,需要的話自己用盆去舀吧。”
“多謝阿婆。”
阿婆年齡大了,這會兒已經困得不行,簡單跟南蓁說了兩句,交代完大概的方位後,便掌着煤油燈,撐着傘往房間裏去。
隻是進門前,還忍不住回頭望了望,見一行人陸陸續續、有條不紊地安頓下來後,才暫且放了心。
看衣着打扮和方才言行,應該不是不懂理的人,也不至于亂動她的東西。
等回到房間,阿婆又兀自搖頭,爲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好笑。屋裏屋外也沒什麽東西,一些鍋碗瓢盆,有什麽好擔憂的呢?
她吹滅了煤油燈,很快睡去。
空房間給了蕭容溪和南蓁,其餘人則一起去了柴房。
飛流打來了幹淨的溫水,俞懷山重新爲吳大清洗了一下傷口,又端了盆涼水在一旁備着,以免其夜半高燒。
折騰了大半夜,才睡下沒多久,便已經天亮。
南蓁是在門外緩緩的沙沙聲中醒來的,打開門一看,阿婆正在掃地,擡頭見她站在檐下,揚了揚嘴角,臉上皺紋微動,“吵醒你了?”
南蓁回之一笑,搖頭。
“昨夜刮風又下雨的,早上起來院子裏滿是枯枝落葉,我便想着掃一掃。”
她稍微解釋了一下,指向廚房,“裏面還有些清粥小菜,姑娘若是不嫌棄可以吃些墊墊肚子。”
“好。”
南蓁并不太餓,看到廚房裏有饅頭,就順手拿了一個。
她站在院子中啃饅頭,看阿婆慢而流暢的動作,不自覺入了神,直到俞懷山告訴她吳大醒了,她才回神,三兩下将剩餘的饅頭塞進嘴裏,大步朝柴房走去。
昨夜吳大不出意外地高燒一場,但好在身體夠結實,清晨醒來的時候燒已經退了,除了渾身疲軟些,并無太多異樣。
此刻,他正卧在一堆稻草上,盯着頭頂結了蛛網的房梁發呆。
檐下腳步聲漸起,吳大扭頭,剛好看到一襲青衫的女子逆光而來,稍微眯了眯眼。
南蓁讓飛流去給他盛粥,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站定,“好些了嗎?”
“好點了,多謝……姑娘搭救。”吳大稍微頓了頓,斂下眼底的情緒,再度擡眸時,已帶上絲笑意,“這是哪兒啊?”
南蓁并未錯過他的眼神轉變,但一時想不明白,隻說道,“鄰村的一個阿婆家裏,昨夜大雨,你又傷得重,若不找個避雨的地方,怕會加重傷情。”
吳大點點頭。
這時,飛流端着一碗粥進來了,看吳大不太方便的樣子,本想喂他,但被婉拒了。
吳大道了聲謝,強撐着坐起來,接過碗,“我自己來吧。”
熱粥入肚,人仿佛瞬間活了過來,蒼白的臉上也逐漸有了血色。
南蓁随意拽過一把草垛,毫不拘泥地坐下,好似要與他促膝長談的模樣,“不知這位壯士如何稱呼,家住何處?”
吳大聽這問題,知道昨夜一事,讓南蓁心中起了疑心,便沒有撒謊,如實道,“姑娘喚我吳大便可,常年住在京城,開了個打鐵鋪子。”
“京城啊……”南蓁故意停了片刻,“離這兒挺遠的。”
吳大應聲,沒有一點慌張,“是挺遠的,準備回來省.親呢,沒想到半路遇到追殺。”
他見南蓁并不答話,隻好奇地盯着自己,于是無奈道,“都是年少時欠下的債,就不與姑娘細說了。現在年歲見長,也沒了那份争強好勝的心思,想找個地方安定下來,誰知出了京城不久就被盯上了。”
他一路東躲西藏,對方便一路追蹤,直到昨夜,正面相撞,免不了要動武。
吳大武功雖沒荒廢,卻也經不住這麽多人合圍,所幸當時河灘有人,救他一命,否則這會兒早見閻王去了。
隻是沒想到,救他的人會是南蓁。
這番解釋很合理,南蓁也沒什麽可懷疑的地方,再細問下去,反倒容易暴露自己的目的。
見吳大手中的粥碗已經見底,她清了清嗓子,“我們不會在此逗留太久,你有什麽打算呢?”
“我歇一歇,稍微恢複些力氣,也便繼續啓程了,”吳大說道,“到時候避着些,應該不會再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