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了段距離,也能瞧見其步子虛浮,身影搖搖晃晃,隻憑本能奔走,仿佛随時都會倒下。
身後追趕的人也注意到了河灘的情況,不明敵友之下稍顯猶豫,但見蕭容溪等人隻是靜靜地看着,沒有要出手的意思,這才繼續往前。
武林恩仇多,這等事情十分尋常,不是欺壓婦孺,不是惡意刁難,南蓁也不會随意插手。
黑衣黑面的人臂膀一擡,一枚鋼針便從袖中飛出,正中前方人的小腿。
他腳下不穩,猛得往前撲倒,磕在河灘的鵝卵石上,也就是這個時候,南蓁才看清他的臉,微微一怔。
竟是城南鐵匠鋪的吳大。
黑面人逐漸逼近,提刀欲砍,南蓁終于動了。
她灌了幾分力,踢動腳邊的一顆石子。
石子急速朝前方飛去,很快撞上刀刃,逼得對方連退兩步。
黑面人定住後,稍顯疑惑地瞧了南蓁一眼,蹙眉道,“閣下是何人?出手相對,是準備與我們爲敵?”
“無意爲敵,”南蓁瞥了眼倒地未起的吳大,“隻是這個人,我要救。”
黑面人眯了眯眼,并未因爲她的話而收手。他目光越發兇狠,語氣冷冽,“上!”
命令一下,身後之人便将南蓁等團團圍住。沒有多餘的問話,果斷動手攻擊,對方身份是誰并不重要,擋路者,都得死。
烏雲漸漸擋住了月亮,本就不甚清明的河灘此刻更顯昏暗。
兵刃相交,隐在四周的暗衛自然也加入戰局,原本黑面人人數處于上風,現形勢急轉直下。
“他娘的!”
不知誰罵了一句,聲音随即消散在風中。
也不曉得這一群暗衛是哪路人,人多不說,個個功夫又好,他們實在讨不到便宜。
“老大!”突然有人喊了一聲,抵抗的動作已經有些勉強。
黑面人見勢态不好,一咬牙,“撤!”
人是殺不了了,要是不撤,他們得盡數交代在這兒。
一群人悉悉索索地退去,暗衛預備要追,被蕭容溪叫住了,“退下吧,放他們走。”
南蓁動手隻爲救人,而不是要他們的命,殺了他們也沒什麽益處。
“是。”
話畢,暗衛齊刷刷退去,重新隐入林間。
蕭容溪轉身,見南蓁已經蹲身,撩開了倒地之人淩亂的頭發,露出一張小麥色的臉。
确認是吳大無疑。
他走過去,歎了歎對方的鼻息,确保人還活着後才問道,“認識?”
“嗯。”南蓁一邊起身給俞懷山騰位置,一邊回應,“是京城的一個鐵匠,經常和明月閣做生意。”
也不知道爲何爲會出現在此地,還被人追殺。
蕭容溪唇線微抿,“鐵匠?”
一個普普通通的鐵匠哪裏值得别人動用這番陣仗?能在衆人圍剿下逃脫,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現在看來,沒那麽簡單。”南蓁盯着俞懷山診脈的動作,眼神有些發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先前,她在閣中碰到吳大不止一次,從未瞧出他還有這樣的本領,心下疑惑,且他時常出入明月閣,南蓁稍加思索,便生了救人的心思。
見俞懷山收手,南蓁忙問道,“怎麽樣?”
“出血過多,現有些虛弱,但好在傷勢不及五髒,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俞懷山說完,便轉頭回馬車拿藥箱。
這裏條件有限,隻能暫且用河水洗洗傷口,包紮上藥。
飛流重新升起方才被攪滅的火堆,将吳大挪到火堆旁一個溫暖的位置,等着俞懷山回來,奈何天公不作美,竟在這時下起了雨,且有漸大的态勢。
“陛下,”暗衛探查回來禀報,“出了這片林子,前方二裏地左右有個小村子。”
馬車經不住大雨,再加上剛添了一名傷員,找家農戶借宿是最爲妥帖的辦法。
蕭容溪看了南蓁一眼,見她點頭,于是道,“那走吧。”
一行人趕着馬車,冒着雨,片刻後抵達漁溪村。
雨已經下大了,落在馬車頂上啪嗒作響,村子一片黑暗,家家戶戶早緊閉房門睡去。
飛流選了最近的一家,來到屋檐下,輕輕叩響了房門,三聲之後,才聽到裏面傳來遲緩的腳步,和老态的聲音,“誰啊?”
“老人家,我們夜間路過此地,遇上大雨,不知可否借宿一晚?”
院裏突然沒了動靜,就在飛流以爲對方不會開門時,突然吱呀一聲,門掀開一條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