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蓁随手拿起一枚棗镖,用指腹輕撥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
掌櫃的也跟着笑了笑,見兩人是行家,便不再跟随,轉身下到一樓,以免還有客至。
南蓁仔細挑着,蕭容溪負手在一旁看,視線兜轉一圈,又回到她身上,“方才我們路過了兩家暗器鋪子,爲何不在那兒買?”
反倒輾轉幾個小巷,來了這個外觀看起來有些殘破的流雲閣。
南蓁擡頭看了他一眼,抿唇輕笑,“陛下應該沒親自買過武器一類的吧?”
“确實。”
他所用佩劍皆由良匠打造,暗器一類用得極少且有專人負責,外出采買,還是頭一遭。
南蓁對他這個回答絲毫不意外。
“做這個行當的,基本都有固定買家,按時供貨,”南蓁一邊挑着,一邊不慌不忙地說道,“真正做得好的鋪子,會隐在市井之中,而不是大喇喇地挂個招牌,吆喝人進去。”
就像明月閣,他們采買暗器一類的東西都是在城南鐵匠那裏,隻有對方供不上時,才會尋别處。
“方才我們看到的那兩家裝潢精緻的鋪子,吸引的大抵都是不太懂行的人,裏面賣的東西花樣多,但真正緻命的少,适合一些小姐公子防身用。”
蕭容溪聞言,眉毛微擡,“那的确不适合碧落。”
昨日他見過碧落出手,那力度、準度以及狠勁,非千錘百煉無以得,也無怪乎當初江湖中有那麽多人忌憚她。
南蓁颔首,繼續道,“花哨而不實用就罷了,價格還虛高。”
說完,沖蕭容溪歪了歪頭,旋即去到另一個擺放着匕首的櫃閣前。
南蓁随意抽出兩把,看了看,又放回去,不甚感興趣的模樣,蕭容溪倒是順手接了下來,“這些匕首,都比不上你随身攜帶的那把。”
“自然,那是我外出偶得之物,從一個越洋商人手中淘得的,這麽多年,還未曾碰到比它好使的。”
蕭容溪:“自第一次你用它傷了錦霖後,他便心心念念地也想要一把,後來總算在京城中搜羅到稍微合心意的才罷手。”
南蓁想了想,說道,“其實明月閣裏還有一些不錯的,等回去的時候拿給他看看,若他想要,便送給他,也算是我傷他之後的一個歉意。”
……
兩人随口搭着話,很快就選齊了,帶着小竹筐順樓梯下時,才發現流雲閣中又來了客人。
還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午飯後,薛蘭予也有些乏了,不願再坐在高台上曬着,于是拉阿婧陪她逛街。
阿婧說想添些防身之物,以備不時之需,所以薛蘭予帶她來了流雲閣。
“這裏我也是聽那些跑江湖的人說的,物美價廉,你看看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我直接送你。”薛蘭予知道阿婧手頭并不寬裕,四處漂泊,能省一點是一點。
阿婧随手拿起一柄珠钗,置于她發間比了比,“你既要送我東西,我便也送你幾樣。”
她讓薛蘭予拿着珠钗,把着她的手,一面輕輕扭動珠钗頂部的血紅色石頭,一面說,“這種暗器比較适合你,你平日出門,戴在頭上,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拔下來,能換得一絲逃生的機會。
不過你沒有用習慣,所以平日裏需小心些,免得誤傷自己。”
話音未落,幾根針瞬間從钗尾射.出,齊齊釘入柱子裏。
珠钗雖小巧,但威懾力還是有的。
原本阿婧選好了角度,但薛蘭予第一次碰,難免手抖,稍微偏了些,幸好南蓁及時止住腳步,才沒有撞上。
她們也沒料到二樓剛巧有人下來,稍微愣了愣,連聲說抱歉,待看清楚對方的臉後,均有些詫異。
薛蘭予露出一抹略顯拘謹的笑,阿婧倒是大大方方地沖南蓁點了點頭。
能在擂台之下,看到不公允、不道義選擇出手相助的人,她還是十分有好感的。
掌櫃的本在一旁逗狗,見此情形,連忙走了過來,“姑娘沒傷着吧?”
早幾年流雲閣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不懂暗器行道的人碰到了機關,出手誤傷,對方不依不饒,最後打官司才解決的,他這鋪子自然也跟着遭殃,用了好長時間才緩過來。
所以方才見針尖飛出,他登時一激靈,幸好這姑娘有身手,否則就得出人命了!
“無妨。”
南蓁和蕭容溪順着樓梯步步而下,将小竹筐交給掌櫃的,讓他包起來。
他們并未将剛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隻是擦肩而過時,蕭容溪扭頭,不經意和阿婧對上視線。
瞬息之間,兩人便各自挪開目光。
直到走出流雲閣,蕭容溪還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南蓁見他駐足,不解道,“怎麽了?”
“沒事。”蕭容溪搖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