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打探未果,與其再查,倒不如直接問。
今日也是趕巧,見着了官差仗勢欺人的一幕,不了解清楚,他今晚也是睡不安甯的。
杜榮山見兩人舉止不比尋常,不自覺挺直了脊背,但最終隻是搖搖頭,“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麽,公子還是别打聽了,免得徒增煩擾。”
依照這些人往常的行事風格,半月内應該不會再來了,就是不知下一個倒黴蛋是誰。
“此言差矣,”蕭容溪反駁道,“你還沒說,怎知我沒有解決之法?”
杜榮山:“上面的事情,我等小民如何反抗得了?還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至少現在還活得下去,沒到非走不可的地步。”
這幾年,但凡有點本事的人都離開晉城了,一方面是氣候原因,另一方面則由于官府的做派。
一直待在這裏,便會一直受上頭的欺壓。
有才能的人看不到希望,自然會另尋出路;剩下的,不是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不願離開的,就是實在丢不下家業,無法離開。
杜榮山見他年齡不大,想來是個胸中有抱負的人,不忍心澆滅他的熱血,遂勸道,“公子有心爲百姓說話是好事,但在這裏,還是以自身安危爲上最好。”
蕭容溪聽得出他對自己的不信任,輕笑一聲,撫着杯沿沒再說話。
反倒是一旁的小二面色焦急,扯了扯杜榮山的衣袖,“掌櫃的,可咱們這樣忍氣吞聲下去也不是辦法啊,人心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他今日得了一錠銀子,明日就想要十錠,後日便想要百錠……倒不如抗争一下,說不定能闖出一條路子呢!”
反正他一沒家二沒業,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隻要有人帶頭起事,他就敢跟着幹。
“哪有你想的那麽容易……”
杜榮山話音未落,小二的便徑直把話頭接了過去,對蕭容溪道,“公子有所不知,咱們晉城時常會受幹旱襲擾,不過往年問題不大,今年大抵是很難度過了。”
蕭容溪轉身朝向他,“官府不作爲?”
“這麽說不準确。”
“那該作何理解?”
小二:“是有所行動,但無所成效,都是表面功夫。去年也曾派發過米粥,但裏面全摻了沙石,實在難以下咽。那賈進還整日耀武揚威,跟老太爺上街似的,見到隻狗都恨不得踹兩腳,才好彰顯他的地位……”
眼見小二越說越激動,即将罵起來了,杜榮山連忙喝住他,“還是我來說吧。”
在蕭容溪和南蓁的注視下,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方才二位也看到了,賈進這種做法,上頭的何廷之何大人是默許的,畢竟很多好處最終還是會流向他那裏。”
“民不與官鬥,平日裏貪些小便宜,大家也都忍了,就當破财消災。但這幾年,大家的日子越過越難,家中糧食所剩無幾,一粒米都恨不能掰成兩半吃,哪裏還有多餘的錢銀去‘孝敬’這些人?”
“本來以爲他們會體諒大家的不易,稍微收斂些,誰曾想在糧食如此緊缺的情況下,他們還變本加厲,所以……”
“所以你們就想出了借山匪的名頭,保全糧食,保護城裏的孩童?”蕭容溪突然說道。
杜榮山愣了片刻,實誠的點點頭,“原來公子已經看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