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椅簡陋,漆面斑駁,但卻被擦得一塵不染。
桌上擺了四道菜和一碗白菜豆腐湯,色澤極好,香味撲鼻,南蓁多少有些詫異。
“你這手藝,都可以自己開小館了。”
施恒新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原先就是在酒樓裏掌勺的,不過後來家裏有些事,就沒做了。”
當時父母親皆病重,酒樓生意又極好,他抽不開身,後來索性辭這份工。
雖然最後雙親并未能撐過一個冬天,但他并不後悔舍掉酒樓的營生,在床前盡孝。
酒樓裏回不去後,他便幹起了送貨的買賣。
掙得不多,但清閑不少,也能照顧到碧落。
施恒新将凳子擺好,招呼道,“二位坐下用飯吧,時間已經不早了。”
他習慣性地要去扶碧落,沒想到旁邊的南蓁已經代勞,隻好悻悻地将手放下。
南蓁默默看着,并不說話,伸手夾了一塊肉放進碧落碗裏,叮囑了一句,“小心燙。”
待幾人都吃得差不多之後,南蓁才清了清嗓子,看向坐在對面的施恒新,“施公子救了碧落,于我亦是有恩,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能辦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施恒新愣了愣,緩緩放下筷子。
終究還是來了。
“不必。”他搖了搖頭,看着碧落的眼睛。
本該很漂亮的,但現在就像是蒙了一層陰翳。
“我這人沒有太大的追求,也沒什麽野心,能有活幹,有飯吃,有一檐以蔽,足矣。”
若說有的話,他希望碧落可以留下。
不過施恒新深谙此舉不妥,也不可能,遂将其壓在心底,并不打算表露出來。
他勉強揚起一抹笑,起身收撿碗筷,“你們先歇會兒吧,我去把碗洗了。現下正是太陽毒辣的時候,晚些再走,免得曬着。”
他動作很麻利,三兩下就收撿好,端着殘羹冷炙朝廚房走。
南蓁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扭頭又見碧落微蹙的眉頭,問道,“我們還要在平雨鎮待幾天,你是準備就在這兒,還是跟我們回客棧?”
“回客棧吧。”碧落倒是應得很幹脆,絲毫不拖泥帶水。
施恒新救了她,她心存感激;但他的期待,她沒法回應。
不如快刀斬亂麻。
“主子身上可有帶銀兩?”
碧落開口道,“這一年我養傷、治眼睛花了不少銀子,施公子本身賺的工錢也不多,合該還給他的。”
不能予以情感,至少物質上不能虧欠。
南蓁翻了翻衣袖,也隻找出幾兩碎銀,剛想說等會兒回客棧拿,就見旁邊遞過來兩張銀票。
“用這個吧。”蕭容溪說。
南蓁沒有同他客氣,将銀票拿給碧落,“你自己給?”
沒想到碧落搖搖頭,笑着說,“我給他,他定不會要,等走的時候,放在房間裏就好。”
即便鄰近夏末,樹上仍舊蟬鳴聲不斷,似乎要用盡最後的力氣,才肯在即将到來的秋日死去。
太陽西斜,不怎麽曬了,碧落摸索着找到窩在廚房裏洗洗刷刷,恨不得将鍋底灰都蹭幹淨的施恒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