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剛觸及到她的側臉,南蓁就把頭歪了過去,穩穩靠落在他掌心。
蕭容溪先是一愣,随即輕笑。
動手掐了掐她臉上的軟肉,突然道,“好像瘦了些。”
“沒有。”
南蓁聲音有些模糊,但兩人離得近,也足夠聽清,“今晚想吃魚和燒雞。”
男人失笑,怎麽還點起菜來了。
“一會兒讓後廚做。”
南蓁點點頭,像隻乖巧的貓。
掌心的溫度不斷傳遞,她忍不住蹭了蹭,尋了個更加舒服的位置。
這隻骨節分明的手能執筆,能提劍,如今,卻捧着視若瑰寶的人。
蕭容溪不敢亂動,唯恐驚擾了她,可對上她略顯迷離的目光,又實在忍不住靠近。
于是他一點一點的,逐漸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南蓁有些緊張,心跳加快,卻并沒有躲開,而是緩緩閉上了眼。
呼出的熱氣近在唇邊,若即若離,可門外漸起的腳步聲讓本就惴惴的她霎時睜開了眼。
她稍微歪了歪頭,小聲道,“有人來了。”
聲音不似平日清亮,聽起來有幾分嬌軟。
蕭容溪嘴角擦着南蓁的側臉過,“不管他,會敲門的。”
近在眼前的人,他舍不得放開,輕輕捏着她的下巴,結結實實地吻了上去。
房門恰好在此刻扣響。
“笃笃笃。”
南蓁一把推開了蕭容溪,面色粉紅,轉過身往裏間走,隻覺得臉上熱氣騰騰的,尚且未回過味來。
蕭容溪咬咬牙,看向門口,“進來吧。”
嗓音低低的,聽起來心情不太美妙。
飛流頓時僵直了身體,手搭在門框上,不知要不要推開。
猶豫了半晌,還是小心翼翼地踏門檻而入。
“公子?”
蕭容溪此刻已經整理好儀容,轉過身來看他,有恢複了平素的模樣,“如何了?”
飛流:“董大人從孫府回來了,準備把東西都搬到縣衙去,在新的縣令調來之前,都住在那裏。孫府那邊……還挖出了一些東西。”
“什麽?”蕭容溪一愣。
“在佛堂下面,挖出了幾具骸骨,據仵作判斷,都是女子。”
孫之邈這些年不知糟蹋了多少女子,大部分都拉出去埋了,有些時候下人偷懶,直接扔進了當時尚未修建好的佛堂裏。
黃土一蓋,誰也料想不到。
要不是飛流看出了不對,這些骸骨不知道還要在佛堂底下埋多久。
蕭容溪默了片刻,眉頭緊鎖,“還能找到家人嗎?”
“有點難。”
這些女子不一定是海棠縣本地人,很多像蔡甯甯一樣來此賞花,然後就再不見回家。
不是所有人都如蔡甯甯那般幸運,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南蓁那樣逃脫魔爪的能力。
蕭容溪歎了口氣,“找不到家人的,那就選個地方,好好埋葬吧。”
“是。”
……
兩日後,一行人休整好再度出發。
黑色的馬車行駛在長街,慢慢悠悠的,周圍遊人依舊,細碎的交談聲時不時傳進耳朵裏。
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南蓁撩起簾子,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目光有一絲複雜。
上層的暗潮湧動,普通百姓接觸不到,但結果卻能直接影響他們的生活。
不過接觸不到也有接觸不到的好,糊糊塗塗,樂樂呵呵。
她放下簾子,扭頭就撞進對面人的眼睛裏。
自從上次之後,南蓁這兩日都在躲避他的目光,現下是被抓個正着了。
“公子不累麽,要不要閉眼休息一會兒?”
她垂眸,給自己倒了杯茶,放在嘴邊,卻沒有喝。
蕭容溪看她眼神飛來飛去,東瞥西瞧,就是不看他,不由得輕笑。
“親你一下的威懾力就這麽大,至于到現在還不敢看我?”
話裏明顯有刺激的意味。
南蓁也沒中計,沒看他,隻端起茶杯,小呷一口,含糊不清道,“沒有啊,我怎會懼怕這些。”
蕭容溪瞧着她泛紅的耳尖,也不戳穿,隻道,“那便好,提早習慣習慣。”
“咳——咳咳。”
南蓁險些把自己嗆着,忍不住擡眼瞪他。
這人是怎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種話的。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蕭容溪舉手投降,說起了正事,“再往前一段路,我們就會離開海棠縣,到彭城應該要下午去了。”
南蓁點點頭,“倒是不急。”
她想了想,又問道,“那邊都聯系好了嗎?”
蕭容溪眯了眯眼,“有些聯系上了,有些沒聯系上。具體情況,去了才知道。”
這些天,飛流一直在查趙家的情況。
趙家在彭城本是個不起眼的小戶,大概五年前,借着生意的勢頭猛然沖了上來,跟原先彭城的大族平起平坐。
幾家接納了他,幾家看不慣。
蔡家和王家就屬于後者。
南蓁聽了個大概,總覺得有些奇怪,“他背後是不是有人扶持啊?不然僅憑自己的人脈和本事,想要在彭城大族中占據一席之地,不太容易。”
别的家族祖上幾代人的積累,才有如今的地位和成就,而趙家仿佛就是個暴發戶,不被接納,也是理所應當。
再說了,趙家的生意做起來了,勢必會影響其他家族,他們怎麽可能放任不管?
南蓁聽說過不少幾家聯合打壓新冒出頭的商戶的故事,鮮少有失敗的例子,趙家卻是個例外。
“也許吧,”蕭容溪說道,“暫時沒有更具體的消息。”
不過倒是可以從鐵礦之事出發,看能不能找到些線索。
臨近黃昏,夕陽餘晖斜斜地灑在大地上,落在城門牆壁,将“彭城”二字清晰明了地勾勒出來。
馬蹄哒哒,車輪滾滾,低調地駛入城門。
相比于沿途經過的幾個縣,彭城繁華數倍,街道也寬敞了不少。
好幾輛馬車同時進出,蕭容溪和南蓁所在的那輛,一點都不顯眼。
南蓁上次來彭城還是兩年前,當時路過,還順手救了個人。
現在瞧着,景象雖沒什麽變化,可氣氛卻比先前凝重了些。
她不動聲色掃過街頭行走的幾個人,雖是穿着布衣,可步子和體态卻顯示出他們經曆過嚴格的訓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