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和蔡家接觸上了,讓董則佑在明,承諾盡最大的可能将蔡甯甯救回來。
蔡氏雖是彭城大家族,舉足輕重,但現在彭城幾方勢力割據,他說話辦事哪裏會有董則佑好使?
這個道理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蔡家老爺也知道海棠縣如今的情形,他派人過來就是肉包子打狗,毫無作用。
最好的方法就是和董則佑合作,提供彭城内部的有關消息。
南蓁聽完後,思索兩秒,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懷疑彭城中有人和這邊勾連?”
“是。”
蕭容溪垂眸,一寸寸摩挲着她的手指,極爲認真,“海棠縣并沒有可以大肆煉鐵的條件,礦石開采出來後,需得有銷路,他區區一個縣令,不同鄰縣合作,哪裏來的路子?”
“所以你懷疑,石永也隻是一個小卒,守好鐵礦,着人開采就行,後面的事自有人想辦法處理。”
蕭容溪點點頭,“雖然我現在還猜不到他是誰,也沒有證據可以指論,但他背後絕對藏着人。”
說不定,還和京城有聯系呢。
南蓁一時沒有應答,她還在想着蔡甯甯的事。
這種人物,應該不宜結仇才是,可他們偏偏把蔡老爺寵愛的獨女給抓了,是想從蔡家得到什麽呢……
她沉默了片刻,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問道,“蔡家是不是掌握着什麽碼頭之類的?”
南蓁先前在明月閣的錄卷中看到過一句有關彭城蔡氏的描述,時間久遠,記不太清了,隻有一些模糊的概念。
礦石輸送必然不能走尋常路,很容易被查出來,而且礦石量多且重,不是随便一處地方都能上岸的。
但通過私人開建的碼頭這些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如果蔡家再開口幫忙說幾句,事情會更加順利。
蕭容溪把玩她手指的動作一頓,“你倒是提醒我了,蔡家确實掌握着好幾個碼頭,若是走水路,幾乎避不開。”
這麽解釋,他們抓蔡甯甯的事,就說得通了。
以她逼迫蔡家老爺蔡溫就範,确實是個不錯的法子。
蕭容溪想明白這點後,剛要找飛流傳信,他卻已經先一步進來了,“公子。”
飛流呈上一封信,“從彭城來的,蔡老爺親筆。”
南蓁忍不住湊上前去,“打開看看。”
信紙薄薄一張,内容卻豐富得很。
蔡溫自半年前便不斷受到同爲彭城大族趙家的邀請,說想和他合作共赢,有銀子一起賺。
都是生意場上沉浮數十年之人,誰會這麽好心,給别人分享能賺錢的路子?
再說了,蔡家和趙家的關系一直淡淡的,并不親厚,對方蓦然找上門,蔡溫自然疑惑,詢問不出更具體的貨物消息,暗中查探又無果,便回絕了趙家。
直覺告訴他,所要輸運的東西一定不簡單。
可趙家并未就此放棄,兩家甚至還因此産生了些摩擦。
直到蔡甯甯出事,又牽扯到孫府,蔡溫頓時反應過來。
孫夫人和趙家二夫人是表姐妹,蔡甯甯被抓,很可能就是趙家和孫家串通好的。
蔡溫在信中将這些事情都交代清楚了,蕭容溪看完後,頓時清晰了不少。
他看完後,把信重新遞給飛流,“你去拿給董則佑,讓他看着辦。”
“是。”
見飛流即将退出房間,蕭容溪突然出聲,“等等。”
“公子還有何吩咐?”
蕭容溪:“你轉告董則佑,海棠縣的事情現階段不宜暴露出去,讓他行事小心。”
石永和幾大家族将海棠縣的信息封鎖了,此舉正合他意。
彭城那邊,他要親自去後再處理,不能讓他們提前得到消息,做好應對。
飛流:“屬下明白。”
屋子裏重新恢複甯靜,蕭容溪和南蓁四目相對,紛紛歎了一口氣。
“時間不早了,”蕭容溪拉着她往床邊走,“早些休息吧,後幾天的還有得忙呢!”
南蓁順着他的步子往前,沒有拒絕。
共枕之後,好似也習慣有人在身邊了。
……
後半夜,風越發大了,吹得樹枝嗚嗚作響,把厚厚的雲層吹開,露出帶着毛邊的月亮。
平日裏早就熄燈的縣衙後堂,此刻好幾個房間都點着燈。
大有熬燈到天明的意思。
石永坐在桌案後,旁邊站着縣丞,對面是孫府管家,以及玉娘和錢三。
“大人,”玉娘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您深夜将我們傳喚至此處,可是出什麽事了?”
石永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眼中已有惱意。
若她當初不去招惹蕭容溪和南蓁,哪來如今的破事!
“出大事了,”他沒好氣地說了句,“巡撫大人突然到訪,公堂之上擺明了要等此案了結才走,你們說說看,到底該怎麽辦?”
石永心中有些煩悶,忍不住多加了一句,“若他當真查出什麽,别說本官如何,你們一個兩個,誰也别想跑!”
在看到蕭容溪和南蓁重回客棧時,玉娘便已經料到事情大發了,可也沒想到會如此棘手。
“這……”
孫府管家倒比她清醒得多,突然問道,“玉娘,你們當初除了把那女子送到府上外,那幾名男子是怎麽處理的?”
正常來說,他們都會被送到礦洞中勞作,難不成這次對方在半路就醒過來了?
錢三回答說,“是往礦洞那邊送的,但是也不知爲何……糟了!”
他臉色驟變,停下了話頭。
先前對方一直将他們的注意力往迷藥上帶,慌亂之下,都沒考慮到這一層。
石永也想到這點,猛得一拍桌子,指揮着旁邊的縣丞,聲音都是抖的,“你,馬上派去過去查看!”
礦山那邊可千萬不能有事,否則不等董則佑作判,上頭的人就能把他活剮了。
“是,下官馬上就去。”縣丞急匆匆地跑了,留下幾人面面相觑。
越想,越覺得後怕。
南蓁一個女子都能從孫府安然無恙地出來,幾名男子想必也不是等閑之輩,怎會什麽動作都沒有呢?
若說剛才還有心思想一想怎麽把董則佑糊弄過去,現下腦中已經空白了大片,隻能等縣丞那邊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