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蓁動作不變,隻眼珠微轉,“挺好的。”
蕭容溪目光落在她白皙的側臉上,“你的表情可并不這麽認爲。”
南蓁但笑不語。
琴曲好,技巧好,卻也局限于此了。
沒有感情的琴師,永遠成不了最優秀的琴師。
隻能說,秦方若很聰明,知道如何讓自己在一衆女子中脫穎而出。
她突然反問道,“陛下喜歡嗎?”
“朕喜歡真實的。”蕭容溪眼中似有懷念。
他也曾随軍出征,雖然時間不長,卻也實打實地上過戰場。
南蓁扭頭看他,一瞬間,竟從中看出了些許悲怆。
仿佛真能見到背後的漫天黃沙,旌旗蔽空。
她沒有上過戰場,但她見過戰後的場面,滿天煙塵,一地鮮血,再繁華的城市于鐵蹄之下都将變爲廢墟。
百姓流離失所,踏過不知誰的屍骨,又尋不見親人的骨骸,惶惶終日。
那是一種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狀态,隻有看到過、接近過,才能明白那種空洞、無力和絕望,死氣沉沉,仿佛看不到天日。
連悲恸都不知從何說起。
所以她一向不喜歡有人耍小聰明,用這種方式來作爲勝出的手段。
勝之不武,勝之,有愧。
南蓁有些聽不下去了,“陛下,我出去透透氣。”
“去吧。”
蕭容溪盯着她削瘦挺直的背影,眼波流轉,半晌後才回過頭來。
南蓁離席的動作不大,但還是被時刻注意她的人所追随。
蕭奕恒手指摩挲着杯沿,稍微用了些力,以至于在紋路剮蹭下有些疼。臉上表情耐人尋味。
一曲《關山月》已經接近尾聲,秦方若優雅謝幕,引來滿堂彩,卻唯獨沒有吸引住她所期待的那道目光。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宸王殿下的注意力一直被南蓁所牽引。
秦方若低頭,緩步走下台階,垂在寬袖中的手緊了緊。
距離下一場比試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她沒有着急去換衣裳,而是獨自離開了校場,順着南蓁的方向而去。
沒走幾步,就看到涼亭下立着一個人,背對着她,藕荷色衣裙輕輕擾動,墨發翩翩,仿佛遺世獨立的仙人。
秦方若不由得放輕了腳步。
她甫一踏進涼亭,南蓁就察覺到了,“找我?”
“嗯。”
她渾身的威壓讓秦方若開口都有些怯懦。
定了兩秒,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道,“姐姐,你已經有了陛下,爲何還要同宸王殿下有牽連?”
若宸王看的是别人,她尚且可以容忍,可爲什麽偏偏是南蓁?
她不自覺揪着衣袖,眼眶微紅,還能看出一絲緊張。
她仰慕殿下多年,卻從來沒得到對方的另眼相待。
他太過清冷,如同高嶺之花,讓人隻能仰望不能靠近,但突然有一天,她發現原來他還是會将目光放在女子身上,隻是不是她。
南蓁還以爲她會說什麽大事,聽完後滿是不解,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她扯了扯嘴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秦方若抿唇,“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我們彼此相安無事便好,但是、但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