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狐已死,本該随他一同火化的木牌卻莫名出現在石頭巷,說明當時伏擊的人或是搬運遺體中的人做了手腳。
這麽長遠的布局,難道僅僅就爲了拉明月閣下水?
南蓁翻了身,睜眼,看向窗外。
樹枝在風中輕搖,影影綽綽,仿佛活動在天邊。
原本她還想着去找一趟蕭容溪,看能否得到什麽消息,可細想來一家老小被殺雖是大事,卻并不能直達天聽,除非有人能注意到其中的疑點,并且願意淌這趟渾水。
思來想去,應該是沒有人願意的。
南蓁一時理不清頭緒,胡亂扯過薄被蒙住臉,睡去了。
石頭巷位于城北,除遇害的那戶人家外,還有四五戶鄰居。
此時,一個平房内,老妪點了燈,倏得将整個房間照亮,也照出了呆坐在榻邊的年輕人。
他身材魁偉,眉毛粗厚,雙目渾圓,本來英姿勃發,可偏偏在半明半暗中透出幾分頹唐之意來。
老妪吓了一跳,擰眉看着他,“一天都不見你,還以爲你出去了。”
年輕人并不答話,老妪滿臉擔憂。
自己兒子一向樂觀健談,何時見過他這般魂不守舍的模樣。
算起來,他好像自前幾日上山打獵回來之後,便一直茶飯不思的。
莫不是當天回來地太晚了,和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沖撞了吧?
老妪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正盤算着去哪裏請先生時,外面巷子裏突然傳來車轍聲,輪毂碾在青石闆上,并非很大響動,卻激得年輕人頓時擡眸,眼神逐漸恢複清明。
好像等了很久似的。
老妪探身朝外面看了一眼,透過門縫,隻能瞧見外面點點微弱的光,“應該是衛大人的馬車,連着幾日都是這個時辰才回來。”
衛家離這裏不遠,直接穿過石頭巷會比走大道省很多時間。
衛家和周圍百姓相處得很好,每逢過年過節,還會讓小厮給鄰居們送些自家種的菜,一點官大人的架子都沒有。
再加上衛建恩從前爲武将,縱橫天下,聲名赫赫,鄰居便更是愛戴。
年輕人蹭得一下站起來,總算開口說了句話,“娘,我出去一趟。”
“诶,這天都黑了,你還往哪兒走?”老妪問道。
年輕人頭也不回,隻攥緊了雙拳,“我很快就回來。”
衛良渚原本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突然聽得車夫籲聲停馬,覺得有些奇怪。
撩開小簾一看,問道,“怎麽不走了?”
“大人,有人求見。”
衛良渚怔了怔,掀開前簾走出去,看到年輕人,一時間認出了他是這裏的獵戶,遂笑道,“小賈可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賈平原雙手抱拳,行了個不太規範的禮,開口,下定了決心般說,“衛大人,草民有話想對您說。”
他已經思考了數日,雖對權勢有所懼,可這些話若是自此爛在肚子裏,隻怕一輩子都良心難安。
他目光裏滿是希冀,眼中有火苗跳動,微微僵硬的嘴角卻暴露了他的緊張。
衛良渚眸光閃爍,轉身進了馬車,“上來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