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桌不大,兩個人并排坐着很是勉強。
蕭容溪沒有繞道,手臂直接從她肩膀側邊過,拿起她剛才用的那支,蘸墨舔筆後,落字于紙上。
挨着她的字迹,對比鮮明。
寫得好與壞暫且不論,兩人的距離确實近了些,南蓁像被他半擁在懷裏似的。
她隻要稍微往後一仰,就能撞上。
南蓁默默朝旁邊挪了挪。
上一個故意離她這麽近的男子,墳頭草已經三米高了;但看旁邊人,嘴角輕抿,神情專注,筆劃流暢,應當太過癡迷白先生的字,不是故意的,且體諒一回。
呼吸聲在耳畔,又輕又淺,反倒襯得禦書房越發安靜。
南蓁的目光跟随他的筆尖遊走,很快便落成三個大字,正要開口,突然聽到門口有腳步聲。
兩人同時扭頭,對上一男子懵懂的雙眼。
從張典的位置看過去,他們就像後背貼着胸膛,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樣。
臉色變了又變,眼底逐漸浮現出詫異之色,隻用了片刻時間思考,便轉身,奪門而出,“陛下,對不住,我什麽都沒看見!”
他這一聲不算小,頓時引來廊下諸多宮人側目。
小桂子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陛下和麗嫔在裏面做了什麽,竟然張公子如此避之不及?
莫非天幹物燥,燭火傾倒……
還沒等他想到那一步,房内就傳來蕭容溪清亮的嗓音,壓着幾分怒火,“給朕滾進來!”
“诶,陛下。”
張典毫不含糊地應了一聲,走到門口時,稍微猶豫了一下,“那我進來了?”
回應他的是一張團好的紙。
張典伸手便接住了,然後物歸原主,小心地放在桌案上,“見過陛下,見過…額…麗嫔娘娘。”
南蓁對他揚了揚下巴,算是回應,而後繼續拿着筆寫寫畫畫。
反倒是蕭容溪吊着眼皮看他,懶懶開口,“去外面溜了一圈,舍得回來了?”
張典是大理寺卿張聰之子,平日裏隻有兩個愛好,一是看書,各種書,從天文地理,到正史野史,從詩詞歌賦,到坊間雜錄,來者不拒。
二是遊山玩水,别人小時候夢想考取功名,他偏立志走遍萬裏河山。
每年,總有幾個月在京城是看不見他的。
“再不回來,我爹隻怕都不認我這個兒子了。”
張典滿臉無奈,“再過一旬便是他的生辰,我怎麽說也得在家中陪着不是?”
蕭容溪輕笑一聲,摁了摁發酸的太陽穴,“說說吧,這兩個月去了哪裏?”
“東邊,”張典沒有隐瞞,“尤其在彭城逗留了些日子,感受感受風土人情,挺好。”
“嗯?”
他接着道,“若讓我選,除了京城外,我也願意待在那兒。”
蕭容溪神色一怔,聽出他話裏有話,一時沒有應答。
正在思考要怎麽開口,南蓁突然起身道,“陛下既然有要事相商,我便先回去了。”
她本就是在磨洋工,支棱着一雙耳朵聽兩人說話。但很顯然,張典點到爲止,說明後續的事情不适合第三人在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