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本來想呵斥一句的,但是看祁盛一副精神不怎麽穩定的樣子,心裏又忍不住發顫,到底沒敢說出來,隻是含糊說道:“接到您在這裏……的消息,祁先生生怕您出事,緊趕慢趕就回來了,現在就在底下等着見您呢。”
祁盛“哐”的一聲把手裏不知道從哪裏摸來的錘子,扔到了旁邊的地闆上,吓得離他好幾米遠的管家一個哆嗦,還以爲這錘子是照着自己來的呢。
祁盛扭了扭脖子,發出噼裏啪啦的關節活動聲,他嗤笑一聲:“生怕我出事?我看祁宏茂他是害怕祁家這座宅子出事吧?”
管家憋的臉通紅,又不敢跟他對着幹,隻能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臉:“……祁盛少爺,您活動了這麽久,應該也累了,不如下去休息一會兒,順便見見祁先生,您父子二位也好溝通一下。”
祁盛沒理會他,胡亂扯起來衣服下擺擦了擦臉上的汗,直接越過了管家,大跨步朝着樓下走去了。
管家像隻鹌鹑似的縮在一旁不敢說話,等看着祁盛真的下樓去了,才小心翼翼的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氣。
“……他們父子兩個人應該不會打起來吧。”
管家腦子裏突然蹦出來這麽個念頭,成功越想越害怕,小心的順着牆邊兒溜到了一樓去,遠遠的看着祁宏茂和祁盛交談的情景,準備他們兩個要是真的打起來的話,馬上打電話叫人把他們倆分開。
畢竟祁先生年紀擺在這兒呢,祁盛少爺又年輕力壯的,萬一失手打壞了祁先生,那他們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要完蛋。
坐在傭人給他找出來的難得沒被砸壞的椅子上,祁宏茂等得實在有些不耐煩,尋思着祁盛這個小崽子,難道是真的翻了天,叫他過來也磨磨蹭蹭的,看來是真的不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祁宏茂臉色陰沉,不過還沒等他發火呢,就聽到了一串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休息了這麽一段時間,祁宏茂心髒也沒有那麽難受了,此時他擡起頭,陰冷的像是毒蛇一樣的目光緊緊的鎖定了朝他走過來的祁盛。
“怎麽,你這是翅膀長硬了,就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了,是不是?”
祁宏茂冷笑一聲,先發制人。
“也不知道我這些年的心血是喂了狗,還是喂給了白眼狼,竟然教出你這麽一個貨色來,果然後天教育也掰不正你骨子裏的低劣基因,今天可以随意破壞房子,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去殺人放火了?”
祁宏茂十分熟練的往祁盛他頭上套道德高低的大帽子,順便再冷嘲熱諷一下他身上的肮髒血脈,一套說下來磕絆都不打一個。
可惜這招今天卻好像是不奏效了一樣,往常聽到這種話必定會誠惶誠恐道歉的祁盛,此時卻仍然在原地站的筆直,嘴巴閉得緊緊的,一個字都沒說。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祁宏茂等了半天,沒有人接茬,老臉有些挂不住,頓時惱羞成怒起來。
“你是聾了,還是啞巴了?我問你話呢,你聽不見嗎?!”祁宏茂随手在旁邊摸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碎片,惡狠狠的朝着祁盛摔了過去。
碎片在祁盛身邊炸開,零星的碎屑劃過他的臉頰,在上面留下幾道血痕,有一道格外危險,幾乎是擦着祁盛眼皮過去的,好懸沒有劃破他脆弱的眼球。
祁盛像是沒有感覺到危險和疼痛似的,仍然挺直了腰闆,一眨不眨的盯着祁宏茂。
祁宏茂看他這幅像是沒有生命力的木偶的樣子,連碎片都不知道躲避,心裏不知道爲何有些毛毛的,像是看到了什麽令人心裏下意識心生恐懼的東西一樣。
祁宏茂眼神開始下意識躲閃起來,竟然頭一次不敢直視祁盛。
祁盛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自己剛才那副模樣演的不錯。
祁盛眨了一下眼睛,向前邁了一步,聲音沙啞的開口道:“祁宏茂,你難道不知道我爲什麽發瘋嗎?你竟然還好意思問我這種問題!”
祁宏茂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等聽清楚了他在叫自己什麽,頓時整個人都炸毛了。
“你叫我什麽?你這個小畜生,我到底養大了你,你竟然當着我的面連名帶姓的喊我!真是一點尊卑上下都不分了!”
祁宏茂是真的感覺受到了侮辱,在他這種維持着所謂上流社會禮儀的人心裏,祁盛這種行爲簡直是騎在他身上打他的臉,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祁盛卻沒有給他說更多話的機會,整個人飛速逼近了祁宏茂,惡狠狠的扯住了他的衣領,瞪大眼睛直視着他,嘴裏發出像是野獸受傷一樣的咆哮聲。
“你現在竟然還在跟我說什麽上下尊卑!”祁盛幾乎是扯着嗓子在吼叫,面對面的壓迫着祁宏茂,“你知不知道,我母親整個人都不見了!生死不明,下落不明!”
“你竟然還有心思問我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你真的是個人嗎?或者說,你真的有把我母親當做你的妻子看待嗎?!”
祁宏茂整個人都快被他的聲音喉聾了,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祁宏茂兩隻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眼神冷厲的問道:“你知道你母親失蹤這件事情了?不對,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你難道在我身邊安插了人手?還是伸手進了療養院……”
祁宏茂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反過來厲聲質問祁盛到底是怎麽得到這個消息的。
祁盛像是看外星人一樣,不可思議的看着祁宏茂,心灰意冷的撒開他的衣領,往後退了幾步說道:“到了這種時候,你第一個關心的問題,竟然還是我怎麽知道這個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