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傭人又喊了一陣,最後像是實在無可奈何,低聲嘟囔了幾句,直接轉身離開了。
祁盛沒有起身,隻是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睡姿,讓他看起來更像是陷入了自然睡眠當中一樣。
果不其然,短短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剛才那個貌似已經離開的傭人,竟是忽然殺了個回馬槍,這次一聲招呼也不打,直接扭動鑰匙進了房門。
要是祁盛剛才真的放松了警惕心,隻要稍微有一些其他的動作,恐怕此時就能被抓個正着,到時候長八隻嘴都解釋不清。
拿鑰匙開門進來的傭人,裝模作樣的喊道:“祁盛少爺,長者賜不可辭,祁先生特地吩咐送給您的宵夜,您可一定要收下啊!”
這個傭人一邊說着這話,以便如狼似虎一般飛速打量着室内,可惜他打量了好幾圈兒,愣是一切正常,一點兒異常之事都沒有發現。
傭人不甘心,大着膽子靠近了祁盛的床鋪,直勾勾地盯着祁盛的臉,陰沉沉的喊道:“祁盛少爺,夜宵到了,您起來吃一口吧。”
祁盛能感覺到一片黑影投在自己臉上,他盡力控制着自己臉部的肌肉,做出一副沉浸在睡夢中平靜的樣子,眼珠子都不敢多轉動一下。
傭人在他床邊看了很久,終究是沒有抓到祁盛的小辮子,隻能在旁邊的床頭櫃上放下他手上拿着的所謂的宵夜,撇了撇嘴角說道:“既然已經通知到了,那我就先離開了,祁盛少爺。”
祁盛聽見這人沉重又緩慢的腳步聲,慢慢離開了他的房間。
又隔了許久,祁盛十分謹慎的裝作一副被噩夢驚醒的樣子,雙手在半空中揮舞,嘴裏也胡亂念叨這些什麽,接着猛喘一口氣,整個人突兀地從床上坐起來,瞪大着雙眼喘着粗氣,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祁盛用手蓋住額頭,抹了抹上面的冷汗,再慢慢、慢慢的擡起頭來,确認房間中除了自己再無他人,才收起了剛才那副作态,微笑起來。
祁盛眼角餘光掃過床頭櫃上放的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廚房臨時搜出來濫竽充數的蘋果派,嘴角忍不住撇了撇,知道是祁宏茂還沒放下心來,借此機會試探他們這些在祁家宅子裏的人呢。
不過剛才他已經過了這一關,短時間内應該不會再遭受懷疑了。
祁盛此時才有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回想今天晚上的驚險瞬間,竟有一種霧裏看花的感覺,像是隔了一層似的。
不過現在倒是難得給他留下了思考的時間。
祁盛想着他最後看到的那個名字,忍不住喃喃出聲道:“陳業林……”
“竟然是陳業林!不,應該說,陳業林果然是祁宏茂手底下的人!”
祁盛自然也是知道陳業林在最近這段時間到底做了什麽事的,簡伊甯和江臨川現在可謂是恨他入骨,誰能想到這兩個人竟然私底下是一夥兒的,再想想陳業林的所作所爲,祁盛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起來,祁宏茂這到底是在多久之前就布的一道局?!也難怪簡伊甯和自己都跌的如此慘重了……
一時之間,祁盛竟然覺得和簡伊甯有些同病相憐,忍不住更加義憤填膺了起來,覺得陳業林不愧是祁宏茂調教出來的走狗和爪牙,真是陰毒都陰毒到一塊去了!
不過想起他另外看到的跟在陳業林名字後頭的内容,祁盛整個人都覺得有些奇怪。
當時祁盛匆匆之間,驚鴻一瞥,隻勉強看到陳業林資料裏面緊跟着寫了短短的一句話,是什麽“他沒有心”,讀起來古裏古怪的,看起來像是不應該出現在資料中一樣,怪異極了,和其他的資料内容格格不入。
不過祁盛深知祁宏茂的性子,自然知道他收集的相關資料當中,越是往前的介紹越是重要,而這句短短又古怪的話,竟然就跟在陳業林名字後頭,說明這句話是個至關重要的東西,隻不過祁盛現在還沒琢磨出來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罷了。
祁盛咀嚼了兩遍這句話,神情有些詭異的喃喃自語道:“……難不成是陳業林的性情真的如此無情,無情到連祁宏茂這種人渣畜生都忍不住感慨一句陳業林‘沒有心’了嗎?”
想想祁宏茂可能會用一副哀怨的神情敲下這句話,祁盛就忍不住神色詭異,稍一深入想象,祁盛更是渾身打了個冷戰,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不不不,不可能,那種場面也太雷人了!祁宏茂怎麽可能說出那樣的話!”
祁盛急忙搖了幾下頭,想把這種詭異的念頭扔出去。
不過光憑這幾個字,又沒有其他相關的提示,祁盛實在想不出來這句話代表着什麽,隻能匆匆把他今天晚上得到的資料彙總成郵件,又專門翻譯成了他和簡伊甯江臨川之間共用的一套密碼,用隐蔽的渠道傳了過去。
看着屏幕上顯示對方已接收的字樣,祁盛松了口氣,一邊清除發送的痕迹,一邊搖着頭感歎道:“算了,這樣的秘密還是留着給簡伊甯和江臨川那樣的聰明人去破解吧,我老實當個間諜就行。”
手腳麻利的收拾好東西,祁盛躺回床上一秒入睡,甚至因爲前段時間擔心母親的事情沒睡好,此時要補回來一樣,整個人睡得沉極了,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沒什麽動靜。
祁宏茂沒見到祁盛出現在午餐的桌子上,卻詭異的沒發什麽脾氣,令硬着頭皮前來彙報祁盛少爺仍在睡眠當中沒有清醒的傭人,都忍不住詫異又隐蔽的投過去了一個眼神,心裏更是琢磨着,要不怎麽說祁盛當了祁先生這麽多年的繼子呢,果真感情不一般,要是換做其他人這般作爲,祁先生恐怕早就大發雷霆,拉也要把那個人拉過來了……
祁宏茂煩躁的揮退了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