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早就料到管家作出這樣如同背叛祁宏茂的事情,決計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但是他聽到祁宏茂剛才的這句話,就知道管家将來的下場,可能會比他預料的還要凄慘百倍千倍……
同樣是祁宏茂的手下,雖然傭人覺得自己不會背叛祁宏茂,但是在心裏還是忍不住生出一點兔死狐悲的淡淡傷感之情。
他們的這位主人,論起來無情和狠辣,這世上怕是沒有人能比得過他的,也不知道自己将來能不能壽終正寝,過一過含饴弄孫、頤享天年的日子……
祁宏茂沒心情理會自己眼前的這個手下,心裏又生了什麽心思,他閉了閉眼睛,讓自己強行冷靜了一些,開口對着傭人吩咐道:“這些天你暫時替代管家的位置,别讓家裏的事情亂糟糟的亂了套。”
傭人點頭應下,然後又聽到祁宏茂的聲音:“哦對了,我今天實在是被管家氣到了,按照以往的慣例,我今晚要好好修心,你把宅子裏的其他人看好,晚上都好好的待在自己的屋子裏,别出來亂走,壞了我的修行,明白嗎。”
傭人的神情頓時又凝重了一些,他有些沉重的點點頭,躬身目送着祁宏茂離開,才忍不住低聲歎息道:“怪不得突然讓我給祁盛少爺的房間裏面更換熏香,竟然是撞到了這種時候……”
傭人他自己是不相信什麽修心、什麽修行的,總覺得都是些糊弄人的玩意兒,但是架不住祁宏茂才是整個祁家裏說一不二的主人。
不知道多久之前,祁宏茂偶然遇見了個在他嘴裏頗有道行的大師,聽說還被那個大師贈了一個修心的法門,在那之後,祁宏茂時不時就會找個理由徹夜修心,但這法門也很是奇怪,要求是在更深露重、月上中天的時候修行,還要求整個家中除了祁宏茂之外不得有人外出走動,否則會沖撞到祁宏茂,使他今晚的修行前功盡棄。
因着這個怪異的要求,在祁家宅子裏幹過一段時間的傭人都知道,每當祁先生說自己要修心的時候,所有人晚上都要反鎖自己的房門,絕對不能踏出一步,否則要是幹擾到了祁先生的修行,輕則罰款,重則直接被踢出祁家,因此大家對此都謹慎極了,到現在也沒有一個人見過祁宏茂修行時候的樣子。
這次也一樣,祁宏茂的心腹暫時代替了管家的位置,把這個消息吩咐下去之後,原本燈火通明的祁家宅子,瞬間變得悄無聲息起來,所有人更是在入夜之前熄滅了自己房間的燈光,一步都不肯踏出去。
聽着外面漸漸安靜下來的聲響,原本被認定已經陷入了深入睡眠狀态的祁盛,正目光炯炯的站在路過的窗前,低低笑了幾聲。
祁宏茂果然還是那老一套,因爲害怕被家裏的其他人撞到他秘密進入那個屋子的行徑,幹脆扯了這麽一個亂七八糟的理由,爲他深夜外出的行徑作掩護,某種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可笑了。
祁宏茂這個人天性當中就帶着自傲和自負,難道他自己不知道這個理由很蹩腳、很讓人發笑嗎?不,他知道的。
不過在掌握了足夠多的權利的祁宏茂看來,就算他胡亂扯出來個看起來像是玩笑話一樣的理由又有什麽關系,反正攝于他的權威,不會有人想要反抗他的命令,隻要面子上過得去不就行了,他想要的也隻是沒有人來打擾他,其他的那些人在心裏到底怎麽想,祁宏茂根本就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祁盛手上把玩着一個香盒,上面镂空的花紋已經用無痕膠帶封死了,确保裏面著名的香氣不會散出來一分一毫。
祁盛早就在他母親身邊聞過了太多這樣的味道,他們母子兩個在這個小東西上面栽了這麽多跟頭,祁宏茂爲什麽覺得他還會中計呢?他看起來就有這麽好騙,這麽好糊弄嗎?
祁盛冷冷的一笑,拿出來裏面正在逐漸揮發的固體香膏,直接沖進抽水馬桶,又撕扯下來上面的膠帶,重新把這個小東西完璧歸趙,确保明天來檢查的人發現不了任何端倪。
祁盛一直保持着淺淡的呼吸聲,直到時鍾上的指針越過了十二這個數字,他臉上的神情才微微一動,微微偏頭看向了落地窗外面。
他之前确實沒有欺騙祁宏茂,這間屋子的落地窗正對外面的湖泊,随時都可以看見裏面的波光粼粼,而也正因爲如此,他可以清晰的從湖面的反光當中,确認祁宏茂有沒有進入到小花園西邊的那個屋子裏。
“确實帶水的東西可以讓我的運氣變好呢!”
看着映照出一塊光斑的平靜湖面,祁盛有些嘲諷的笑道。
祁盛手上戴上手套,又脫下腳上的鞋,衣服也換成了緊身不累贅的樣式,他輕輕打開了靠近小花園内側的落地窗,像是在外面散步的貓咪一樣,毫無聲響地翻過了中間的一道欄杆,藏進了小花園陽台上長的正好的花花草草當中。
當初爲了美觀,小花園的陽台比旁邊兩側的房間略微凸起,此時正好方便了祁盛,讓他可以從一個比較隐秘的角度,居高臨下的看到整個房間。
祁盛輕輕的深吸一口氣,又用牙齒咬住了一枚洗幹淨的硬币,确保待會兒不論他看到什麽東西,都不會因爲驚訝而意外出聲。
祁宏茂并沒有放肆的打開整個房間的燈光,隻是打開了一盞小小的落地燈,恰好可以籠罩住他所在的那個牆壁的夾角,除了外面反光的湖泊,從其他角度根本就看不到這個房間内有燈亮起來。
祁宏茂此時已經拿出來了他寶貝的那個筆記本電腦,輕輕擦拭了一下外面的灰塵,才十分慎重的輸入開機密碼,又經過了瞳孔驗證和指紋驗證,屏幕才徹底打開。
而這還不算完,祁宏茂似乎隻是随意點了屏幕上的某個地方,然後界面上又跳出來一個需要輸入密碼的輸入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