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在這種奇怪的氛圍當中吃完了晚餐,祁盛放下手中的刀叉,拿餐巾擦了擦嘴邊,漫不經心的開口道:“也不知道管家離開之前,到底有沒有給我準備好另外的房間。”
祁宏茂對于這樣的小事有些厭煩,滿不在乎的随意揮了揮手:“反正咱們家裏有這麽多空置的房間,你随意挑一間進去住不就得了。”
祁盛眼中的笑意加深,他等的就是祁宏茂這句話。
祁盛做出一副有些不滿的樣子,但最後還是屈從于祁宏茂,像是胡亂挑了一間對一直站在他們身後的傭人開口道:“那就先把我的東西搬到二樓小花園旁邊的一間吧。”
“二樓小花園旁邊”的屋子……
祁宏茂頓時被嗆了一下,皺着眉毛審視着祁盛,似乎想要看看他是不是故意挑選的這間屋子。
“家裏的房間那麽多,怎麽忽然挑中這一間?是有什麽……特别的地方嗎?”
祁宏茂放下喝到一半的酒杯,歪頭朝着祁盛看過去,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像是如果祁盛不小心暴露出來什麽他不應該知道的秘密,下一瞬間就會被祁宏茂直接殺死似的。
祁盛像是沒察覺到祁宏茂懾人的眼神,隻是百無聊賴似的用手托住了下巴,語氣有些懶洋洋的說道:“有什麽特别的地方?這倒是沒有。不過小花園東邊的那間屋子可以在陽台上看見宅子外面的一片湖泊,我回家之前路上遇見個算命先生,他說我最近最好多親近一點帶水的東西,會讓我之後的運勢更強,我想來想去,符合這個條件的、又離我原本的房間不遠的,也隻有東邊的那間屋子了。”
“東邊的那間屋子啊,”聽見“東邊”這兩個字,祁宏茂臉上的神情瞬間猶如冰山融化一般,竟然比之前寫的慈愛了不少,甚至還詭異的有一種放松了的感覺,“那一間屋子落地窗外的景色确實不錯,你倒是會挑。”
祁盛将他這一系列細微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眼神中不由得含了幾分的譏笑。
祁盛自然知道祁宏茂爲什麽會是這樣奇怪的反應。
畢竟當初他發現祁宏茂藏着他的秘密的那間屋子,正是臨近小花園西邊的那間屋子。
剛才不知道他要的是東邊的屋子的時候,祁宏茂必定是心亂如麻,估計心底都在琢磨着怎麽開口阻止他搬過去呢,而且還要選一個合理的理由,不然要是惱羞成怒,那誰都知道那間屋子有貓膩了。
祁盛慢悠悠的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咽了一口佐餐酒,又輕輕打了個哈欠,似乎已經是累極的模樣。
“唉,本來我回家來的時候就想要馬上洗澡休息的,誰知道竟然從管家身上牽扯出了這麽一大攤麻煩事來,”祁盛随意的站了起來,有些不滿的抱怨道,“我估計現在一沾枕頭就能睡着,實在是撐不下去了,我先告退了,父親,你慢慢吃。”
祁宏茂對于他先自己離席的行爲有些不滿,不過今天鬧騰的事情也夠多了,就算是祁宏茂也覺得有些心累,難得不想繼續找麻煩,于是無言的擺擺手,直接放祁盛他離開了。
祁盛做出一副真的是困極了的模樣,走在半路上就好像因爲困意上頭而變得搖搖晃晃起來,等推開他選定的那間房門,甚至沒過多久,路過的傭人就聽見了祁盛響亮的鼾聲。
祁宏茂坐在餐廳的主位好一會兒,等着盛上來的菜色都冷了下來,祁宏茂才不緊不慢地扯下了餐巾。
“怎麽樣了?”
祁宏茂冷不丁的開口問道,甚至問題當中還沒有主語,顯得格外奇怪。
不知道何時進入到餐廳的一個面目平凡的傭人,腳步輕快的靠近了祁宏茂,微微彎腰以示對祁宏茂的恭敬:“先生,祁盛少爺進入房間後五分鍾之内就睡着了,聽聲音,大概明天中午才能自然清醒。”
這個傭人頓了一下,放輕了聲音說道:“我讓收拾房間的人更換了房間内衣櫃裏的熏香,按照我們試驗過的擴散程度,大概四個小時後,祁盛少爺就會陷入深入睡眠狀态,除非在他耳邊響起巨大的聲響,否則一般不會清醒過來。”
祁宏茂滿意的颔首,又繼續開口問道:“那份錄音怎麽樣了,檢測結果做出來了嗎?”
提到這件事情,本來就恭敬十足的傭人更是繃緊了心裏的神經,他定了定神,開口回答道:“……錄音送到實驗室後,幾位相關領域的專家陸續抵達,經過嚴密的測試和反複的實驗,可以證明,那份錄音沒有被動過手腳,聲軌也完全和管家的聲音符合,沒有在其中發現作假的地方,也就是說……”
後面的話,傭人實在說不出口,畢竟在祁宏茂手底下做事做久了都知道,這位在外面聲名赫赫的祁先生,第一讨厭的是有人背叛他,第二讨厭的就是有人抹黑他的名聲,結果今天管家犯下的事情竟然一次性把這兩個都囊括了進去,用小腳趾頭想想都知道祁宏茂知道之後會多麽的憤怒。
彙報的傭人隻覺得頭皮發麻,接下去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心裏忍不住遷怒犯了事的管家,覺得他實在是晦氣,想死也不知道挑個好的死法兒,還要連累他們這些無關的人員,真是不積陰德!
祁宏茂果然勃然大怒,猛地揮手砸落了眼前的餐具,吓得眼前的傭人都有些站立不穩,連忙向後躲了幾步。
“我怎麽也沒料到,爲我服務了這麽多年的管家,竟然也會背叛我?!”祁宏茂喘着粗氣,狂怒的吼道,“難道是我祁家給他的條件還不好嗎?他平時犯的那些罪責,哪一次我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給他放過去了,結果怎麽樣?他就是這樣來回報他寬容又大度的主人的嗎!”
“我看他真是活膩歪了!”
祁宏茂冷冷的抛下一句話,像是驚雷一般落在彙報的傭人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