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宏茂這人天生的狂妄自大,但也是天生的多疑,他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就算是他鐵闆釘釘的心腹,他雖然表面上十分信任還給了那些心腹頗多權利,但其實祁宏茂一直小心防範着所有人,他手上握着每一個人至少一條的把柄,甚至每一天晚上祁宏茂都要确認那些消息好好的保存在他手中,才能夠安枕無憂的陷入睡眠。
而祁盛少年時期曾經有一天因爲傭人的故意冷待,半夜餓的睡不着覺,想要偷偷去廚房找點吃的,誰知道下樓的時候竟然看到祁宏茂悄悄去了一間再普通不過的客房,從裏面的暗格拿出了一個不聯網的筆記本電腦,一條一條的審視着他掌握的那些消息,确認他手中仍然握着那些人的缰繩,祁宏茂才滿足地回了卧房。
而祁盛這次回來,就是沖着這些隐秘的消息和資料來的。
管家在祁家工作服務了多年,隻要把他踢出去,就相當于廢了祁宏茂放在家裏的一雙眼睛和耳朵,更利于他在家裏便利行事。
因此今天下午的時候,就算管家不故意挑釁他,祁盛也是要找個由頭跟管家起沖突的。
現在這局面倒是很順利,管家自投羅網,馬上就會被多疑又好面子的祁宏茂從祁家驅逐出去,就算管家用了什麽法子說服了祁宏茂,祁宏茂也絕對不會讓管家仍然留在原來的位置上,管家這顆棋子,注定是要被廢掉的。
祁盛心裏想着後續的計劃,高高興興的撐着下巴,坐在旁邊看戲。
祁宏茂果然還是那個多疑的祁宏茂,就算這錄音聽起來好像沒什麽疑點,但是在管家提出要送去檢測的時候,祁宏茂還是二話不說就叫人送走了祁盛的手機。
祁盛早就把這手機裏可疑的痕迹清理幹淨了,但此時仍然表現出一副不滿的樣子,嘟嘟囔囔的抱怨道:“啊,這可是我前不久才買的新手機,還沒用過幾天呢……”
祁宏茂撇了他一眼,粗聲粗氣的說道:“……我讓人重新給你送一隻新手機過來。”
祁盛識趣的閉上嘴,繼續坐在旁邊安安靜靜的看着後續。
祁宏茂果然沒有饒過以爲自己逃過一劫的管家。
管家剛剛松了口氣,就聽到祁宏茂陰慘慘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這段時間,你先去鄉下那個莊子休息一段時間吧。”
管家整個人都癱軟在地,這話說的好聽,其實就是把他手上管家的權利奪了去,甚至還要派人好好查查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爲。
想想自己這些年借着管家的職務之便,做的那些污糟事情,恐怕就算是那份錄音被鑒定出來造了假,自己也怕是失了勢,再也回不到現在的地位上來。
而沒了自己現在的地位和權力保護,自己之前得罪過、打壓過的那些人,絕對會選擇朝自己下手的!
自己怕是永遠都回不來這個地方了,管家滿含酸楚的擡頭看了一眼在夜晚中越發顯得金碧輝煌的祁家宅子,隻覺得心中又痛又悔,恨不得當場吐出兩升血來。
祁宏茂懶得再看狼狽的蜷縮在地上的管家,安排人去處理錄音後,又直接擡手示意,讓其他人把管家拖出去,别讓管家這幅樣子在他面前污了他的眼睛,一會兒倒胃口的連晚餐都吃不下去。
管家被拖走前,惡狠狠的盯着祁盛,聲音幾乎泣血的說道:“祁盛!你這個手段卑劣的小人!你一定會不得好死!我等着瞧,等着瞧你的下場!”
旁邊把他帶走的傭人吓壞了,顧不得這是在先生和少爺一起,連忙脫下手上的手套塞進了管家的嘴裏,生怕管家再大聲嚷嚷出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
看着管家紅通通、目眦欲裂的眼睛,祁盛心裏一點兒波瀾都沒起,甚至還想着,管家果然到死都改不了欺軟怕硬的性格,明明已經肉眼可見他之後的下場了,管家竟然還不敢對着祁宏茂作妖,隻敢拿自己這個在他眼中看起來好欺負的人開口,真是笑死人了。
管家被帶離了現場,餐廳留下的傭人一個個的都噤若寒蟬,恨不得今天晚上自己是個瞎子,是個聾子,頭都不敢擡高一點兒,生怕祁宏茂遷怒到他們這些無意當中聽了一耳朵這些污糟事情的傭人身上……
祁宏茂此時也稍微冷靜了一些,他難免帶着懷疑之意看向祁盛。
祁宏茂上下打量了幾眼從頭到尾都冷靜淡定得不像話的祁盛,突然冷不丁的開口說道:“管家這些年是有些膽子大了,也确實分不清自己的身份,手伸過界了,你今天借着這個事情故意做點手腳,也算是懲罰了管家,你心裏應該消氣了吧?”
祁盛臉上帶着笑意,眼睛之中的神色卻是冷冷的,他眨了眨眼睛,半垂下眼睫,擋住自己冰冷的眼神。
“父親,您在說什麽呢,什麽借着事情故意做點手腳,我今天下午才剛回家呢,跟管家吵了一架,就直接到餐廳坐着等着吃晚飯,這傭人來來回回的,哪裏有條件讓我動手腳。”
祁盛故意做出有些委屈的樣子,擡起頭直勾勾的看着祁宏茂,意有所指的說道:“父親,你應該不是懷疑我才是那個說謊的人吧?難道你真相信了管家剛才爲了給自己脫罪狡辯的話,覺得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一手栽贓到管家頭上的?”
祁盛和祁宏茂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沒有一個人先開口的,周圍的氣氛陷入了可怕的沉默當中,旁邊隔了一段的傭人們,像是感受到了危險氣氛的小動物一樣,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深恨眼前爲什麽沒有個大洞能讓他們鑽進去。
祁宏茂突然笑出聲來,他伸手拍了拍祁盛的肩膀,帶着幾分指責和親昵說道:“你這孩子,在這胡亂說什麽呢,怎麽還能懷疑父親不相信你呢?咱們是一家人,管家是外人,我怎麽會相信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