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業林換了個讓自己更加舒服的姿勢,将手機的麥克風湊近了調到最小音量的音箱,這樣就能讓音樂隐隐約約的傳過去,又不會顯得過于突兀,引起簡伊甯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身體上的病痛讓簡伊甯根本無暇注意這些小細節,隻是覺得自己受病痛影響,心理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思緒也時斷時連,像是一台網絡信号不好的計算機一樣,整個人的工作進程都被打斷了。
簡伊甯死死的按着自己的太陽穴,試圖用這種辦法讓自己清醒一下,她用力到指尖連帶着太陽穴的皮膚都慘無血色,看起來滲人極了。
可是此時沒有止痛藥的幫助,這樣的舉動也僅僅隻是讓簡伊甯稍微撿起來了一點自己的思緒,整個人的狀卻是大不如前,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陳業林不失時機的開口道:“簡總,現在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還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暫時售賣出你手中設計公司的股份,用售賣股份籌措來的資金補上簡氏醫藥公司破産倒閉遺留下來的大窟窿,隻要用錢堵住了那些醫藥公司的怨氣,他們也沒法繼續對咱們下手,沒了這些大資本大公司在背後的支持,趙絲絲一個社會底層的渣滓,根本就翻不出多大的浪來,更别提能造成之前一樣的影響。”
簡伊甯的思緒止不住的跟着陳業林走,甚至覺得這個方案确實合情合理,畢竟現在擺在他面前最大的危機就是那些醫藥公司的聯手狙擊,而她要付出的代價隻是暫時失去手中握着的設計公司的股份……
自然而然的,在這份突如其來的外界壓力和身邊人重複多遍的建議下,簡伊甯忍不住動搖了。
“可是……”簡伊甯心中還是有些不安,像是她一旦點頭答應,就會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災難似的。
“可是什麽,簡總您是還有什麽疑問嗎,或者對哪裏不放心,您直接說出來,說不定我能想到辦法呢?”陳業林聽出來了簡伊甯話語中的搖擺不安,忍不住心跳加速,語氣卻是越發謙卑虔誠,“民間不是有俗語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說不定您想不通的事情,放出來咱們倆讨論一下,就有解決方法了呢?!”
在陳業林莫名有些顯得過于殷勤的态度之下,簡伊甯還是說出了自己不安的地方。
“股份售賣出去很容易,畢竟現在我手裏的這家設計公司如日中天,前景廣闊,想要持有股份的投資人不知凡幾,隻要我現在放出話來,不出一個小時,有意向購買股份的人就能打爆我的手機。”
“但是,”簡伊甯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握緊了手機說道,“售賣股份很容易,我想要買回來卻是件難事了。”
“難道是資金問題……?”陳業林驚訝的說了半句,還沒說完,就被簡伊甯打斷了。
簡伊甯歎了口氣,忍受着頭上的疼痛,臉色慘白的說道:“之前是因爲我手裏握着足夠多的股份,并且态度足夠強硬,才能壓下設計公司裏其他的聲音,保證我自己的話語權和決策權,但是一旦其他人知道我手中的股份分散出去,爲了能讓他們自己的聲音壯大,之前那些握有相當比例股份的股東,絕對會千方百計阻止我擁有最多的股份份額。”
“所以到了那個時候,根本就不是錢不錢的事情了,就算我拿出雙倍的資金,重新購買同樣的股份,一部分心裏有着自己小九九的股東,也絕對會暗中使絆子。”
想到到時候可能會出現的場景,簡伊甯就忍不住頭痛欲裂。
“一旦我失去了現在的話語權和地位,這家設計公司未來走向哪種方向,就根本不能被我控制了。”
“除了我,公司其他股東大部分隻是商人,根本就不懂得設計,”簡伊甯苦笑一聲,“陳經理,外行人指導内行人會有什麽結果,你應該猜都猜得到吧?”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這家設計公司從無到有,傾注了我大量的時間和心血,我也對它的未來抱有希望,因此我絕對不能讓這樣的災難發生,讓這家公司在我的眼前被毀滅,你懂嗎?”
陳業林之前倒是真的不了解這部分的東西,因此此時聽簡伊甯這麽說,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心裏的壞水卻是咕嘟咕嘟往外直冒。
陳經理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領口,無聲的笑了一下,他改變主意了,之前他隻是打算哄騙着簡伊甯賤賣出自己手裏設計公司的股份,再在簡氏醫藥公司破産之後遺留下來的那幾張債務上面動動手腳,這樣一進一出,完全可以從簡伊甯身上薅下好大一把羊毛,順便讓自己的小金庫肥一波了。
但是現在聽簡伊甯提起設計公司裏股份的門道,陳業林臨時有了個新的想法。
陳業林眨動了一下眼睫毛,微微垂眼,蓋住了他眼神的變化。
陳業林故意一驚一乍的低喊了一聲,成功引起了電話裏面簡伊甯的注意力。
“陳經理,你這是……?”
簡伊甯現在其實有些想挂電話了,身上發作的偏頭痛愈演愈烈,已經讓她産生了撞一下牆把發作過程暈過去的危險想法,她實在不想再在這裏跟陳業林浪費口水,聽他勸自己把設計公司的股份賣出去了。
陳業林卻像是沒聽出來簡伊甯不耐煩的語氣似的,又驚又喜的加快語速說道:“簡總,我剛才好好想了一下你的顧慮,也知道要怎麽解決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