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的年輕人太多了。
供這些年輕人求職的工作偏偏卻少的可憐,用狼多肉少這個成語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一個掃大街的工作,都有無數人在搶。
那些終日遊走在大街上的無數找不到工作且心中充滿了火氣的年輕人,他們無處發洩的怒氣和精力,跟馬上就要被引燃的炸藥包差不多。
牽一發而動全身。
稍有不慎,就是性質惡劣的群體事件,那時候的王主任估摸着便也隻剩下被撸一條路可走。
人多嘴雜。
現場這麽多人,大家心裏本就憋着一股子火氣。
賈張氏卻又當着他們的面說了一些壓根就是捕風捉影的話,什麽街道已經跟她談妥了,會留一個幹部崗位給賈家棒梗。
真假不論。
單單賈張氏這番言論,便已經将王主任及街道的一幹工作給拱到了火堆上。
因爲有些人不會去看事情的本質,他們隻相信聽到的那些虛假的流言蜚語,依着這些流言蜚語來佐證和分析,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賈張氏的言論,就好像一根被點燃的炸藥包的導火索,處理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特殊時期特殊手段。
這也是王主任出言質問賈張氏的原因。
見賈張氏一時間沒着沒落,臉上閃過了幾分淡淡的疑惑之色。
王主任微微眯縫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眼角的餘光瞟到了那些找工作的年輕人的臉上,見年輕人的臉上有了少許暴躁的表情,一些人還攥緊了他們的拳頭,王主任心中咯噔了一下,認爲自己必須要打掉賈張氏的嚣張氣焰,故意大嗓門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昨天跟老王主任交接的時候,老王主任好幾次都提到了你賈張氏,說你好吃懶做,還喜歡搬弄是非,做事情不擇手段,連人性的底線都能抛掉,本以爲是老王主任在故意誇大其詞,沒想到老王主任說的一點沒錯,你賈張氏還真就是一個惡婆婆,不但在你們賈家惡,在街道也惡。”
擲地有聲的聲音。
劃破虛空。
鑽入了在場衆人的耳朵中。
好多年輕人下意識的拉開了跟賈張氏的距離,一些本已經攥緊了拳頭的年輕人,也漸漸松開了他們的手。
王主任的心。
勉強可以落地了。
主動權還在她手中。
“還是剛才那個問題,人家都能排隊,爲什麽你不能排隊?仗着自己年紀大,倚老賣老的跟人家換位置,人家不同意,你就問候人家的八輩祖宗,我要不是擔着主任的責任,我說不定也得給你兩拳。”
口風一轉。
趁熱打鐵繼續追問。
“賈張氏,當着周圍這麽多年輕人的面,咱們有什麽問題,都擺在明處,你剛才說你們家棒梗要進廠當幹部,說我們街道已經跟你談妥了,會給你們家棒梗一個幹部崗位,咱們也别藏着掖着,我就想知道這話是誰給你做出的保證?我這個新任的街道主任怎麽一點不知情?沒有的事情,被你愣是說成了有,年輕人好沖動,真要是信了你的話,你猜猜他們會怎麽做?”
賈張氏心中暗道了一句,劇本怎麽跟她設想的有些不一樣啊。
她也不是沒跟街道主任打過交道,她着自己不要臉,能豁得出去,把自己當成了茅坑裏面的糞便,惡心走了那些跟她談工作的街道主任。
依着賈張氏的意思,就算自己說了,王主任也不應該這麽不給自己面子。
自己是賈張氏。
臭狗屎一般的賈張氏。
正常人都嫌棄的繞着走。
卻沒想到這位新來的王主任高看了一眼賈張氏。
賈張氏不知道如何回答王主任的問話了。
壓根沒有人給她賈張氏保證的事情,也沒有人拍着胸脯的朝着賈張氏保證,保證給棒梗一個幹部崗位。
一切都是賈張氏在信口開河的瞎咧咧,是爲了忽悠那位戴着眼鏡的柔柔弱弱的女子而瞎編出來的。
賈張氏的想法很簡單。
不把棒梗說的好一點,就沖棒梗陳世美的名聲,人家姑娘不可能同意嫁給棒梗。
沒辦法了。
想把棒梗盡可能的美化一下,卻沒想到被王主任抓住了話茬子,當着無數街坊的面,讓賈張氏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賈張氏泛起了坐蠟的想法。
她頓悟了,知道自己犯了禍從口出的事實。
急了。
“王主任,我老婆子瞎說的,當不得真。”
“什麽當不得真?這件事就應該當真,這麽多找工作的年輕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你賈張氏非說你們家棒梗要當幹部,還說我們街道已經跟你談妥了,我這個新任主任沒有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賈張氏把給你作保證的那個人指證出來,别用我老婆子瞎說這樣的理由來糊弄我,我不信,要是沒有人給你保證,你敢在這場合說那種話?我今天第一天正式上班,你就給我來這麽一出戲,我還真不能相信它是假的,賈張氏,說吧。”
“王主任,我老婆子真是瞎說的,我老婆子就是一個鄉下的婦人,我什麽都不懂,您别跟我一般見識。”
“現在不是我非要跟你較真,是你在逼我們這些街道,你的這些話,傳到上級領導的耳朵中,還以爲我們街道的這些人都是徇私枉法的主,那些本身就找不到工作的人,他們會怎麽想?你想過後果沒有?你是不是準備挑撥的這些年輕人鬧事,留下進局子的案底,你就心滿意足了?”
後果。
賈張氏真沒有想過。
也不是沒有想過,而是認爲不可能将她賈張氏給怎麽着。
大不了跪下。
賈張氏也是被逼的沒有了辦法,膝蓋一軟的使出了以往套路街坊們的刹招。
下跪。
隻不過她膝蓋剛剛觸碰到地面,王主任就讓兩個人将她給拽了起來,也不管賈張氏無力的身軀,徑直撂了一句狠話。
“你最好老實交代,要不然我現在就去找派出所,讓他們好好的查查你。”
賈張氏心中暗暗叫苦。
委實沒想到計劃出現了變故,就連她以往百用百靈的下跪之招,都被人家給破解了,一想到王主任說的這麽嚴厲。
賈張氏便也沒有了頑抗的想法。
都要驚動派出所了。
還堅持什麽。
張口說起來了大實話。
“王主任,您聽我解釋,沒有人給我老婆子做出保證,就是我老婆子胡亂瞎咧咧,我這麽說,也是爲了我們家棒梗。”
說到棒梗。
賈張氏變得神采飛揚起來。
“棒梗是個好孩子,打小就聰明,王主任您沒見過,他剛剛下鄉回來。”
“說重點。”
“我們家棒梗不是沒媳婦嘛,剛才我看到那位小姑娘不錯,跟我們家棒梗挺般配的,就想着把我們家棒梗說的好點,省的被人家小姑娘看不起,真沒有别的意思,就是覺得小姑娘不錯,當我孫媳婦綽綽有餘,我們家棒梗也能配得上她。我們家棒梗要是有了工作,還是幹部,小姑娘不得巴巴的上趕着跟我們家棒梗套近乎嘛,沒想到被您誤會了,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做這個犯錯誤的事情,真是看上了這個小姑娘,想讓她給我生個重孫子。”
人群中。
看熱鬧的小姑娘。
腦子是懵的。
嘛玩意。
看上我了,讓我當他們家棒梗的媳婦,不惜編造了這麽一個巨大的謊言。
天見可憐。
我就是來找個工作。
怎麽還被人拉郎配了。
五六十人的隊伍中,有二十多個女生,但是戴眼鏡的卻隻有她一個人,故才會确定賈張氏言語中那個适合棒梗的女子指的就是自己。
賈張氏的意思,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出來,便也沒有了我賈張氏的事情。
她錯估了棒梗的名聲。
昨天回到京城的棒梗,經過短短的一晚上的時間的發酵,已經成了街道的名人,好多人都知道紅星四合院有個剛剛回城的年輕人,綽号陳世美,爲了回城,将自己在鄉下的寡婦媳婦給無情的抛棄掉了。
棒梗兩個字,被人們跟禽獸挂了鈎。
賈張氏不知道這些,剛才還在言語中重點表揚了棒梗,說棒梗是好孩子,惹得在場的這些人,瞬間哄然大笑。
剛下鄉就跟人家寡婦勾搭,爲了回城,又跟寡婦離婚的男人,還能是好人嘛。
棒梗是好孩子。
純扯淡。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戴眼鏡的小姑娘也有愛慕者,這位愛慕者還不是旁人,正是剛才打了賈張氏的那位年輕人,見賈張氏打自己女神的主意。
小夥子不高興了。
專門撿棒梗的丢人事情說了幾件出來。
“你說的棒梗是不是就是紅星四合院中院賈家的那個棒梗啊?”
賈張氏疑惑了。
難道你們認識。
既然認識。
你剛才還打了我老婆子。
卻還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合着被人叫做賈世美的賈梗就是你孫子。”
“什麽賈世美?”王主任這句話,神一般的助攻了一下年輕人,将現場的氣氛推向了一個新的高潮,“可不待胡亂給人起外号的。”
“王主任,棒梗現在被人叫做陳世美,賈家陳世美,簡稱賈世美,他在鄉下待了三年半,原本去年就應該回來,卻因爲這個棒梗在鄉下勾搭了一個帶着三個孩子的寡婦,被人家寡婦的父母發現,沒辦法了,娶了寡婦,因爲覺得寡婦丢了他們賈家的人,不想領着寡婦回城,一直拖到現在,棒梗娘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讓棒梗跟寡婦離婚,棒梗這才回來。”
“你瞎說。”
賈張氏跳着腳,反駁了一句。
眼瞅着戴眼鏡的小姑娘變了臉色。
這還了得。
“我們棒梗沒結婚。”
“我瞎說?你們四合院的劉光副和闫解曠,跟棒梗一起下的鄉,還在同一個村裏,不相信的話,咱當面對峙一下。”
賈張氏不敢在瞎咧咧。
怕當面對峙啊。
真的假不了。
假的真不了。
不對峙,還有辯解的餘地,死不承認。
這要是對峙了,棒梗的名聲真就爛大街了,還怎麽娶有工作、學識、身價清白的女同志當媳婦啊。
賈張氏當了鴕鳥。
“老虔婆,沒話說了吧?”
“我是你長輩,你這麽跟我說話?”
“我們家什麽時候多了你這麽一個長輩?”年輕人殺人誅心,朝着周圍五六十号年輕人說道:“同志們,剛才賈張氏的話,咱們都聽到了,爲了她口中那個所謂的好孫子,不惜捏造謠言,讓街道的同志們坐蠟,也讓咱們這些找工作的人坐蠟,這口氣我可咽不下去,一會兒出了街道,我一定揚揚賈家和棒梗的名。”
都看不慣賈張氏的所作所爲。
便一個個附和起來。
群情激昂的一幕。
看傻了賈張氏。
怎麽會這樣啊。
一想到棒梗陳世美的名聲遠近聞名,賈張氏想死的心都有了,昨天晚上就因爲工作的事情,秦淮茹和棒梗要趕賈張氏。
今天又闖出了這麽大的亂子。
秦淮茹能繞的了賈張氏嘛。
還有棒梗,估摸着也是站在秦淮茹那頭的局面。
賈張氏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也不知道要如何去阻止這些人給棒梗揚名的行爲。
不知道過了多久。
反正等賈張氏醒來的時候。
周圍沒有了人,隻有那個瘸腿老漢在看着賈張氏。
……
百旭餐廳。
劉岚他們都在忙活着開業前的最後準備工作。
清掃房間。
桌子、凳子、包廂廂壁,都要認認真真的擦拭一遍。
忙活中。
槐花出現。
劉岚當時呦呵了一句。
“這是誰啊,這不是賈家的槐花嘛,裝修隊已經撤了,剛走不久,你現在追還來得及,他們朝着五一市場那個方向走了。”
槐花臉上擠出了幾分羞愧之意。
朝着劉岚笑了笑。
“劉岚姐。”
“得得得,你别叫我姐,昨天晚上你們四合院的事情我聽說了,好家夥,你一個姐叫出去,差點毀了人家一個姑娘的清白,咱們最好有點距離,别太近乎了。”
劉岚毫不留情的訓斥着槐花。
一開始覺得這個丫頭不錯,有點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
卻沒想到最終還是跟賈家人一路貨色。
或許是因爲她是秦淮茹的閨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