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替她出頭的傻柱,當作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流着堪比尿液還多的眼淚。
重複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
“傻柱,我老婆子真沒想到,居然是你站出來替我老婆子出頭,我老婆子心裏苦啊,爲了賈家,一輩子操心勞力,最終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傻柱,你要替我老婆子做主啊,我老婆子不想回鄉下老家。”
與秦淮茹說的不一樣,賈張氏講述的事實中,她是受害者身份,秦淮茹、棒梗、槐花三人是施暴者的身份,娘三合夥收拾賈張氏,大緻上是這麽一個意思。
也是腦補怪上頭。
趁着傻柱出頭的機會,賈張氏考慮了一下,覺得棒梗打自己,其實就是秦淮茹在背後故意搗鬼。
爲什麽這麽做?
肯定是覺得賈張氏年老體衰,沒有了利用的價值,想要将賈張氏趕到鄉下老家,任由她自生自滅。
在賈張氏心中。
棒梗可是好孩子。
向來孝順的很。
不可能做出打自己一巴掌的禽獸事情來。
一定是秦淮茹叮囑棒梗這麽做的,甚至就連秦淮茹言語中講述的那個棒梗的工作,也是秦淮茹随口瞎編的圈套。
秦淮茹不這麽說,如何借着賈張氏毀掉棒梗工作這一由頭光明正大的趕走賈張氏。
是秦淮茹覺得棒梗年紀大了,要娶媳婦了,她想上演多年苦命兒媳婦熬成婆婆的大戲,要是賈張氏還留在賈家,等于秦淮茹的頭頂多了一尊佛爺,秦淮茹還如何拿捏棒梗的媳婦?
萬一棒梗的媳婦跟賈張氏合夥算計秦淮茹,秦淮茹一準沒有好日子過,除了孝順賈張氏,還要照顧兒媳婦。
源于這方面的算計,秦淮茹故意給賈張氏設套,趕走賈張氏,街坊們還不能說她秦淮茹的壞。
除了這個解釋,也沒有别的解釋,賈張氏也不相信别的解釋,就認定是秦淮茹在給她設套。
“我這麽大的歲數,有今天沒明日,沒準哪天就起不來了,這要是回到鄉下老家,我還能有活路?”
街坊們認爲這是賈張氏的報應。
當初将自家親戚罵的狗血淋頭。
活該賈張氏倒黴。
“秦淮茹她不孝,覺得我老婆子沒用了,是累贅了,可憐我老婆子,爲了賈家,卻要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在老家,我的命,怎麽這麽苦,老賈死了,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東旭,給他找工作,給他娶媳婦,本以爲能過上好日子,結果我老婆子白發人送黑發人,東旭不在了,我老婆子又一把屎一把尿的養大了棒梗,現在東旭的媳婦秦淮茹卻要趕我走,不惜給我老婆子扣屎盆子,嗚嗚嗚。”
賈張氏的哭訴。
還在繼續。
隻不過傻柱已經沒有了聆聽的心思。
眼前的一幕。
讓傻柱第一次正視了自己,知道他對賈家人其實有着強烈的恨意,這種恨意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也不會随着傻柱對賈家的敬而遠之就自動消散,它一直被傻柱強壓在了心底。
原本以爲遠離賈家,就可以平息怒火。
事實上。
傻柱一直在自欺欺人。
眼前賈家内鬥的一幕,好似一根被點燃的導火索,炸開了傻柱心中的對賈家恨意的自我僞裝,讓傻柱首次直面了他對賈家的恨意。
賈張氏不能走。
老虔婆不在了,傻柱還如何借着賈張氏算計、報複賈家。
賈家現在的條件,就是和尚腦袋上的虱子,成了明擺着的事實,一間小房子,賈張氏在裏面睡,秦淮茹在裏面住,棒梗和槐花兩人也在裏面待着。
小時候無所謂。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問題是現在的棒梗大了,還娶了寡婦又跟寡婦離了婚,槐花十五六歲的青春靓麗的年紀,兩人同母不同父。
待在一個屋内。
始終有些不方便。
棒梗娶媳婦,最大的一個難題瞬間形成。
房子!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棒梗娶了媳婦,總不能兩口子還跟賈張氏、秦淮茹同擠一屋吧,賈家的香火問題要如何解決?
秦淮茹和賈張氏兩人在門口待着,讓棒梗兩口子在裏面做繁衍後代的事情?
即便棒梗同意,秦淮茹和賈張氏兩人樂意,棒梗的媳婦也不會同意。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房子沒用,工作沒用,嫁給你幹嘛,就圖你棒梗那個陳世美的名聲!
而且賈張氏好吃懶做的惡名遠近聞名。
家有惡奶奶,還沒有住的房子。
如此條件下,棒梗想娶媳婦,真不是一般的難,就沖院内的這些街坊,就曉得賈家會面臨着什麽,更何況也不是傻柱主動算計賈家,是賈家人在主動算計傻柱,你賈家做的初一,我何雨柱自然做的十五。
不就是站在道義的角度指責衆人嘛。
上一輩子被易中海坑的這麽慘,傻柱多少學會了一些易中海的套路。
他輕聲咳嗽了一下,等街坊們的目光全都彙集到傻柱身上的時候,傻柱才緩緩的朝着賈張氏訓斥了一句。
“東旭媽,你别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街坊們都已經知道了,你說你有理,他說他有據,孰是孰非,趁着街坊們都在,咱們好好說道說道,要不然傳出孫子打奶奶,兒媳婦趕婆婆的風聲,咱院内年輕後生及年輕姑娘們還怎麽搞對象。”
對賈張氏的稱呼。
耍了一個小小的心機。
沒稱呼棒梗奶奶,也沒用賈張氏,而是叫了一個東旭媽。
賈東旭死了,秦淮茹身爲賈東旭的媳婦,道義上有贍養賈張氏的義務,她接的是賈家的崗位。
得虧易中海死了,這尼瑪要是易中海活着,見傻柱這麽說,說什麽也得誇贊一聲後繼有人。
“傻柱!”賈張氏給傻柱發着好人卡,“你是好人。”
“東旭媽,别哭了,有事情說事,哭要是能解決問題,你可勁的哭,我們街坊們看着你哭,什麽時候你把事情哭完了,咱們再談事。”
見傻柱說的在理,賈張氏漸漸的止住了啼哭,仰着一張眼淚汪汪的臉,可憐兮兮的看着傻柱。
現在的傻柱,真是賈張氏的最後依仗。
心裏也是浮想聯翩。
誰能想到是傻柱替她出頭啊。
賈張氏想過任何人,唯獨沒有想過傻柱,甚至還惡意揣摩傻柱會站在一旁看戲。
“傻柱,我不哭。”
“棒梗,我還是那句話,當着一院街坊們的面,你拍着自己的良心說,說你有沒有打你奶奶。”
棒梗看了看秦淮茹。
有些爲難。
當初出手抽了賈張氏一巴掌,剛開始有些愕然,也就十多秒鍾,愕然變成了心安理得,認爲賈張氏就算是他奶奶,卻也該打。
要不是賈張氏的多嘴,要不是賈張氏的胡亂炫耀,棒梗進軋鋼廠的事情能泡湯嗎?
幹部當不成不說,連登軋鋼廠門的權利都沒有了,還被一院的街坊們奚落,被王亞雄這些情敵嘲笑、恥辱。
他要是想進軋鋼廠,除非棒梗接過秦淮茹套糞便的馬勺,以掏糞工的名義進入軋鋼廠。
這工作。
棒梗接受不了,也不能接受。
雖然打了賈張氏一巴掌,心裏怨恨賈張氏,但對賈張氏的一句話,棒梗表示了高度的認可,我賈家棒梗有才,進軋鋼廠當幹部,都是給軋鋼廠面子,這尼瑪直接奔着掏糞去了,等于白瞎了棒梗這份天賦。
對棒梗的未來也不好,談對象的時候,棒梗說我在軋鋼廠掏糞,估摸着對象直接會跟他說拜拜。
心中有恨。
也知道自己不能說出打了賈張氏一巴掌的大實話。
親孫子暴揍自家奶奶。
禽獸的帽子想必是跑不了了。
面對傻柱的質問,下意識的朝着秦淮茹投去了詢問目光,看看要如何回答傻柱的逼問。
秦淮茹見傻柱出頭,也有些愣神,卻在棒梗朝着她求助的時候,極快的反應了過來,柔柔弱弱的說了一聲。
“傻柱,你難道懷疑棒梗打了他奶奶?”
于莉不幹了。
心機婊的語氣。
讓她十分不喜。
難怪人們都罵秦淮茹,還真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這場合,當着一院街坊的面,勾引傻柱。
“棒梗媽,你這是什麽表情?你這語氣也不對呀?怎麽婊裏婊氣的?”
“衛國媽,我。”
“媳婦,你少說幾句,我心裏有譜。”安慰了一下于莉的傻柱,朝着秦淮茹道:“秦淮茹,我在問你兒子,問他有沒有打他奶奶,你兒子也不是不能說話,你搭什麽話?”
聲音忽的提高。
語氣也變得嚴厲了幾分。
“棒梗,說,打了沒有?打了就是打了,沒打就是沒打,你也是頭頂天腳踩地的爺們,一口唾沫一個釘。”
“沒打。”
棒梗剛剛說完話。
早就恨棒梗恨得要死的傻柱,終于抓住了機會。
于莉剛才怼嗆秦淮茹的時候,松開了拽着傻柱衣服領子的手。
傻柱終于可以自由發揮了。
趁着自己能動彈的機會,傻柱揚起巴掌,惡狠狠的抽在了棒梗的臉頰上。
清脆的巴掌聲。
讓現場的街坊們嘩然一片。
好家夥。
傻柱當着賈張氏和秦淮茹的面,抽了棒梗一個耳光。
真可謂使了十成的力氣。
将棒梗的右臉蛋抽成了豬頭。
這也是傻柱擔心棒梗身體發虛,就抽了棒梗一個大巴掌,否則他閑着的雙腳怎麽也得跟棒梗的身體來個親密的接觸。
棒梗被打了。
這是奇景之一。
打棒梗的人是傻柱。
這是奇景之二。
奇景之三是棒梗挨了傻柱的抽後,幹啥啥不行,護犢子第一名的賈張氏,難得的沒有第一時間沖到棒梗跟前,查看棒梗的傷勢,也沒有站出來朝着傻柱撒潑,賈張氏除了在臉上泛起了幾分驚愕的表情外,在沒有别的舉動。
看樣子。
賈張氏也不傻,她分得清大小王,知道自己心疼棒梗,卻也不能跟打棒梗的傻柱鬧騰,一院街坊,個個都巴不得賈張氏被趕走,就傻柱一個人站出來替賈張氏出頭,賈張氏再笨,也不會把自己唯一的有生力量給推到對方那塊。
見賈張氏沒動彈,秦淮茹被逼着向傻柱發聲了。
“傻柱,你幹嘛打我兒子?我賈家孤兒寡母的怎麽你了?你下這麽狠的狠手,你看看把我兒子打的?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麽辦啊。”
哭泣歸哭泣。
卻沒有送棒梗去醫院看病的意思。
當下這個年月。
打架是常有的事情,你打了他,他吃虧,你厲害,對方也不會躲到醫院去訛詐你錢财,而是想辦法跟你再打一架。
就算把人打傷了,打的頭破血流,挨打的人去醫院看看,包紮一番,打人的那位,聽到人家住醫院了,拎着二斤蘋果或者兩個罐頭,要不提留着一盒點心登門,探望一下,說幾句好話,禮物一放,打架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沒有人嫌棄你打架,也不會嫌棄你被打。
對待打架,基本上都是一種平常心。
秦淮茹用孤兒寡母當借口,指責傻柱,而不是用打架的名義,怨恨傻柱,便是源于這些隸屬于當下年代特色的條條框框的影響。
“秦淮茹,别用高帽子壓我,我也不是欺負你們賈家的孤兒寡母,我爲什麽打棒梗,你秦淮茹應該知道原因啊。”
“我知道原因?我知道什麽原因?”
見秦淮茹還在裝。
傻柱就知道秦淮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重複了一遍秦淮茹指責賈張氏毀掉棒梗的言論。
“秦淮茹,你剛才說東旭媽爲了給棒梗腦袋上扣屎盆子,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後嫁禍給棒梗,說棒梗打了她這個奶奶。”
看到秦淮茹臉色一變。
就曉得秦淮茹要改口。
忙補充了一句。
“你也别尋借口,院内這麽多街坊,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你秦淮茹說賈張氏打了自己給棒梗扣帽子的話,你否認不了。”
一些看賈家不順眼的街坊們。
出言附和起來。
“對對對,我們都聽到了,你秦淮茹的意思,就是賈張氏打了自己,然後給棒梗扣帽子,總不能我們這麽些街坊都聽錯吧。”
“秦淮茹,别改口了,這都啥時候的事情了,你再改口,這有意思嗎?”
“你以爲你改口了,我們就會相信你的說詞?秦淮茹,你這是将我們當作了三歲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