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狗臉的。
邁步進入車間之前,賈東旭的臉上是對易中海恨得咬牙切齒的恨意,目光惡毒的恨不得把易中海給生吞活剝挫骨揚灰。
當賈東旭腳步邁過車間大門,進入車間的那一瞬間,彌漫在賈東旭臉上的對易中海的切骨恨意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笑意。
臉上挂笑不說。
語氣也變得熱切起來。
向着坐在凳子上發呆的易中海喊了一嗓子。
“師傅,您的飯,我給您打回來了。”
賈東旭将自己僞裝成了一個尊師重道對易中海非常敬遵的人,在把飯盒遞給易中海的那一會兒,心裏罵着易中海八輩祖宗,臉上卻尋不出一絲對易中海的恨意。
他知道易中海疑心很重,一旦自己表現的有一絲慌亂或者與往常不一樣,易中海就不會再吃這飯菜。
爲了讓易中海吃自己的口水菜。
賈東旭委實耗費了一番工夫。
嘴裏趁勢罵起了傻柱。
“二食堂的人真多,我瞅着能有三千多人,打飯的人擠滿了食堂内部不說,就連食堂大門外也排着隊伍,我出來的時候,聽到有人說,說傻柱的廚藝不錯,之前就招待餐的那些人能吃到傻柱做的飯,害的他們這些人一直吃不到,硬生生的挨了好幾年,現在傻柱進了二食堂當大廚,他們可以天天吃到傻柱做的飯,真能擺呼,飯都沒吃,聞着那個味,愣說他們之前吃的飯都是豬食。”
賈東旭的語氣中。
帶着一絲對傻柱的不屑。
看似在冷嘲熱諷傻柱。
其實目标是眼前的易中海。
“不就是一個做飯的廚子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前些年咱們軋鋼廠沒有傻柱,也挺好的呀,又不是離開了傻柱,咱們軋鋼廠沒法弄了,傻柱進了軋鋼廠,當了大廚,聽說直接當食堂班長,一個月四十五塊五的工資,真是沒天理。”
賈東旭見易中海并沒有吃飯盒裏面的菜,反而用手扣着窩窩頭,一點一點的放入了嘴巴内嚼着。
心裏暗暗叫苦連天。
百密一疏。
光想着用口水給易中海洗飯盒,在易中海飯盒裏面添加口水佐料,卻忘記禍禍易中海那兩個窩頭了。
爲了讓易中海吃口水菜。
賈東旭用筷子夾了點菜,在易中海面前吹了吹,放入了自己的嘴巴内,一邊吃,一邊意有所指的吐槽起來。
“都說傻柱做的飯如何如何香,人們如何如何搶着吃,我吃了一口,也就那樣,依着我,傻柱的廚藝肯定是人們吹起來的,也沒有傳的那麽神乎其技,咱們軋鋼廠上了傻柱的當了,他就是一個騙子。”
口風一轉。
攻略起了易中海,催促着易中海趕緊吃菜。
這易中海光啃窩窩頭不吃菜,等于浪費了賈東旭的口水,讓賈東旭報複易中海的心無處安放。
“師傅,您怎麽不吃?您是不是也嫌棄傻柱做的飯不好吃?您嘗嘗,看看傻柱的飯好吃不好吃。”
易中海依舊在不緊不慢的嚼巴着窩窩頭。
他臉上的表情平淡無奇。
可平靜的表面下。
已經波濤洶湧。
賈東旭恐怕不知道,他朝着易中海演繹的這些虛假,卻最終成了賈東旭将自己給暴露了的關鍵所在。
往常的賈東旭,雖然也幫易中海打飯,卻從沒有在給易中海遞飯的過程中,臉上帶過笑模樣。
過分的演繹。
讓這場戲演砸了。
某些事情變成了和尚腦袋上的虱子,成了擺在人們眼前的事實。
僞君子腦海中泛起了好幾個問題。
賈東旭爲什麽要跟自己說這些廢話?
賈東旭爲什麽要在自己面前胡亂表演?
賈東旭爲什麽急切的讓自己趕緊吃菜?
本就心裏有愧。
又做了對不起人家的缺德事情。
日日驚恐。
夜夜慌張。
唯恐被人發現,讓自己落了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易中海不在乎自己,他現在的心思,都在秦淮茹肚子裏面的孩子上,想着這個孩子要如何如何健康成長,要如何如何認祖歸宗,如何如何接替易中海的崗位,成爲軋鋼廠的新一代工人。
扪心自問的想想。
事發。
易中海不能活,秦淮茹不能活,一大媽怨恨易中海背叛,賈張氏惱怒易中海撬他們賈家的牆角,秦淮茹生下孩子那一刻,孩子便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這不是易中海想要看到的局面。
任何有可能影響到秦淮茹肚子裏面孩子的東西,即便是人,也會被易中海給清理掉,無非就是遲早的差距。
“東旭。”
“嗯?”
“你提成二級工有幾年了?”
易中海有一句沒一句的問着。
心生警覺的他。
在試探。
雖然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可易中海知道,眼前的賈東旭,太不正常了,他擔心賈東旭知道了自己與秦淮茹兩人的事情。
“54年提的二級工,現在有六年時間了。”
“你有時間多專研專研技術,過段時間晉級成三級工,秦淮茹肚子裏面的孩子,眼瞅着再有一兩個月就要生了,一生下來,你們家就是五口人,現在又是這麽一個光景,師傅也沒有别的意思,老婆孩子伱的養活,傻柱比你還小幾歲,你瞧瞧人家,家裏置辦的東西齊齊的,在看看你。”
“可我有兒子,有女兒,媳婦又要生了。傻柱是結婚了,結婚了又能怎麽着?生不出孩子的人家,比比皆是,給他一輩子的時間,他也比不過我賈東旭。”
易中海擡頭看看賈東旭。
歎息了一句。
低頭跟窩窩頭較勁起來。
沒有孩子。
往日裏。
是易中海的禁忌,甭管誰,或有意,或無心,隻要提及絕戶,易中海都會心生怨恨,認爲對方是在鄙視自己,心裏暴躁的要死。
自打秦淮茹懷孕。
易中海的心病就仿佛被治療好了。
有人在他面前提及絕戶,易中海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認爲人家在各方面的隐射他沒有孩子。
心态放平緩了。
内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安慰易中海,咱易中海有兒子了。
“東旭,說是這麽一個說法,可孩子得吃,老婆得喝,棒梗現在還小,過幾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易中海将手中的飯盒放在了台子上。
語氣有點恨鐵不成鋼。
“你呀,我也不指望你提成四級工或者五級工,你提成三級工就行,你現在二十七塊五的工資,棒梗、小铛的學費,秦淮茹跟你媽她們的生活費,真的一點都不夠,你媽昨天晚上還念叨,說秦淮茹肚子裏面的孩子需要營養,讓一大爺幫忙想辦法,那天我把老太太的白面給了你們賈家,鬧的老太太還有了意見,看在秦淮茹肚子裏面孩子的份上,我什麽話也不說了。”
有可能是氣氛到了。
亦或者賈東旭糊塗了。
在易中海得得得的說了一大堆廢話後,賈東旭居然順着易中海的話茬子,朝着易中海發問了一句。
“秦淮茹肚子裏面的孩子。”
話罷。
停頓了十多秒鍾。
“不會跟你有關系吧?”
平生不做虧心事。
夜半不怕鬼敲門。
易中海卻偏偏相反,他做了虧心事,還是對不起賈東旭的虧心事,被賈東旭這一當衆詢問。
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腦子也變成了空白一片。
從頭到尾隻有一個念頭。
賈東旭知道了秦淮茹與易中海兩人的事情,他們兩人的狗血事情就要被無數的軋鋼廠人獲知,繼而遺臭萬年,被大江南北的婦孺老幼們齊齊咒罵。
怎麽會這樣?
賈東旭怎麽能知道他們的事情?
每一次會面,都是非常小心謹慎的,故意選擇在賈東旭上夜班的當口,他們在不認識他們的地方見面,爲了不被賈張氏打擾到他們,秦淮茹還會依着易中海的叮囑在賈張氏的茶水裏面放置瞌睡藥,親自伺候着賈張氏喝下混有瞌睡藥的茶水。
賈東旭不在。
賈張氏睡得跟死豬似的。
他們的事情怎麽就被賈東旭給知道了。
如何收場?
易中海慌了。
平靜的臉上,有慌亂無張的表情在輪番閃現。
賈東旭的心。
被刺疼了。
他已經從易中海的表情上面獲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握着筷子的手,情不自禁的攥了起來。
心裏莫名的發了一下狠。
腦海中似乎有個聲音在不斷地撺掇着賈東旭。
拿筷子狠狠地戳易中海這個狗娘養的混蛋玩意。
讓他吃人飯不幹人事。
最終理智占據了大腦。
賈東旭曉得現在不是跟易中海鬧翻的時候。
勢單力薄。
他就是一個連三級工都晉級不了的二級工,易中海卻是軋鋼廠的技工大拿,車間主任都要給幾分面子的八級技工。
雙方不是一個等級的選手。
真要是與易中海鬧騰,依着易中海的人脈及軋鋼廠八級技工的資曆,鬧到最後,極有可能是賈東旭吃虧,除了不能報仇,着急也得去打掃軋鋼廠的那些廁所。
證據。
就是賈東旭最大的缺陷。
他并沒有證據證明易中海和秦淮茹攪和在了一起,依着秦淮茹對易中海的态度,恐怕就算賈東旭挑明事情,秦淮茹也會當着無數人的面,說她與易中海沒有關系,甚至還豬八戒倒打一耙的說賈東旭各種不好,懷疑他秦淮茹等等,一個天大的屎盆子,就這樣扣在了賈家人的腦袋上,四合院内被指指點點,軋鋼廠内被罵做忘恩負義。
都是聰明人。
玩什麽聊齋套路。
賈東旭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秦淮茹就不知道嗎?
要想跟易中海翻臉,必須要有證據,賈東旭聽說現在有那種化驗血便知道孩子與父親有沒有關系的辦法,隻要秦淮茹生下孩子,想辦法騙得易中海獻血,就可以通過驗血這種辦法來坐實易中海與秦淮茹兩人的關系。
人證物證具在的情況下,就算易中海是八級工,他也插翅難逃。
同樣的。
秦淮茹也不能在反過來将屎盆子扣在賈家人的腦袋上。
一舉多得的辦法。
自然要采取。
“師傅,吓到你了吧?”賈東旭臉上有笑意浮現,他以整蠱的名義爲自己尋着下的台階,“我就知道一準會吓到師傅您,您是我師傅,秦淮茹是賈家婆娘,你們兩個人怎麽能有問題,肯定是那些人見您這麽照顧我,又是白面,又是别的東西,他們羨慕,他們在诋毀,我不可能上他們這個當,等将來有機會,我一定狠狠的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瞎造謠。”
易中海并沒有因爲賈東旭這番自圓其說的說詞,就變得平靜下來,他的心情,反而愈發的緊張了。
真相真如賈東旭說的那樣嗎?
易中海要畫個大大的問号。
他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在這個問題上與賈東旭做過分的糾纏,畢竟這事見不得光,便也借坡下驢。
“你這孩子,真是反了天,你居然跟師父開這樣的玩笑,得虧這裏沒有外人,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回去見你師娘,行啦,吃飯吧,吃了飯,我好好的指點一下你的技術,我八級工的徒弟,入廠十年,還是一個二級工,我臉上無光。”
“吃飯,吃飯。”
背對易中海的賈東旭。
臉上再一次泛起了對易中海的恨意。
老王八蛋。
不是人。
我忍你兩個月。
兩個月後。
我要你好看。
狼狽爲奸,都不是好玩意。
賈東旭心裏算計着易中海的同時,背對着賈東旭的易中海,内心深處何嘗也不算計着賈東旭。
通過剛才的對話。
易中海确信賈東旭對他們的事情起了疑心。
說是開玩笑。
真是開玩笑嘛?
今天當着易中海的面詢問易中海與秦淮茹到底什麽關系,明天便可以當着無數人的面,公然質疑秦淮茹肚子裏面的孩子姓易。
一股濃烈的危機感,湧上了易中海的心頭。
僞君子現在想不明白,賈東旭怎麽好端端的突然自己變換了口風,給自己這個他的仇人制造了一條下的台階。
爲什麽!
難道是因爲證據?
老話說得好。
空口無憑便爲流言蜚語。
秦淮茹和易中海兩人的事情,誰都沒有證據來證明他們真的有問題,除非是當事人相序爆料。
易中海沒瘋,他不會做這種将自己往死路上面逼的事情,也不會讓自己苦苦期待的易家香火置于危險的地步。
賈張氏和賈東旭對秦淮茹的各種不好及冷漠,耗盡了秦淮茹對賈家的最後一絲好感,秦淮茹不會說賈家的任何好話,否則她肚子裏面的孩子不至于姓了别的姓。
秦淮茹不說。
易中海不說。
賈東旭如何尋得證據!
嘶。
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
易中海被自己腦補的答案給吓到了。
滴血認親!
好家夥。
賈東旭這王八蛋學壞了,他學會跟老子我演戲,學會了暫時忍耐,難怪剛才賈東旭突然收手,自己尋了一個開玩笑的理由,合着他要在這塊與老子我一較高下。
孩子的血,我的血,我們的關系大白于天下。
端端是好的計策。
萬事不怕不知道。
就怕打了提前亮。
已經知道賈東旭後手的易中海,心中的石頭終于可以勉強落地了,他知道,危險也就解除了一會會兒,要是在不想辦法,易中海和秦淮茹及易家的傳宗接代三人,壓根沒有活路可走。
僞君子的眼神中。
閃爍着莫名的光芒。
眼睛忽的瞪圓,繼而變作了眯縫。
剛才借着陽光的一瞬間,易中海在自己的飯菜裏面發現了一點點白色的泡沫,不像調料品,也不像别的,與鼻涕倒有幾分相似。
回想着剛才賈東旭催促易中海趕緊吃菜的那些話語,再結合飯盒裏面的被破壞的證據,易中海依稀明白了賈東旭的想法。
賈東旭這王八蛋在背地裏算計自己。
易中海的腹内,翻江倒海的鬧騰了起來,他突然想到了最近這段時間,天天都是賈東旭在幫他打飯。
真相這般恐怖。
讓僞君子沒有了食欲。
他堂堂軋鋼廠八級工,居然天天摻雜了賈東旭唾沫、口水的飯菜。
“哇!”
易中海沖出了車間,朝着最近的綠化帶沖去。
看着僞君子的背影,賈東旭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狠辣。
易中海。
我一定要弄死你。
此仇不報非君子。
我一定要弄死你。
看到國足備戰下一屆世界杯,我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