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砸碎茶花

第89章 砸碎茶花

皇宮,佛塔,檀香缭繞,一室靜谧。

施宣琴穿着那雙并不太合腳的鞋子,忍住疼痛,抱着懷裏那盆香雪茶花,一步步走入佛室内,伏地跪拜,畢恭畢敬道:

“公主,施家奉皇命,特來爲您送皇城裏唯一的這株香雪茶花了。”

她擡起頭,眼眶泛紅,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更加哽咽動情:“玉姨,時久未見,恍如隔世,您在這佛塔裏……過得還好嗎?”

昭音公主小字素玉,施宣琴從前與越無咎定親之時,同昭音公主也十分親近,私下都喚她“玉姨”。

可是如今,這個稱呼再度喚出時,施宣琴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了。

隔着一道白紗,那道清冷的背影朦朦胧胧,孑然孤寂,素手焚香間,裏面隻傳來敲擊木魚的聲音。

施宣琴咬了下唇,察覺到了昭音公主對她的那份疏離與冷淡,不由又重重往地上磕了個頭,擠出眼淚道:

“玉……公主,我知道您對我寒心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可當時不是我想要悔婚的,是我父母,我親族上下逼迫我如此爲之,我與阿越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情意甚笃,我對他一心一意,矢志不渝,又怎會背棄他呢?”

那些早就編好的台詞,随着滑落下來的眼淚,哀婉地在屋中回蕩着,施宣琴紅着眼眶,端得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泣聲道:

“公主,您是看着我長大的,清楚我對阿越的心意有多麽堅定的,我當然願意随他一同去流放了,無論吃多少苦我都不在乎,隻要能跟他在一起……”

“可是我那三妹早就暗中愛慕阿越已久,她使了萬般手段,又主動請旨,這才代我遠赴海上,追随阿越一同去了那雲洲島,自從阿越離開後,我就徹夜難眠,淚濕枕巾,沒有一日不在想着他……”

說到這,施宣琴啜泣了聲,又重重地磕了個頭,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公主,事已至此,我不敢奢求您的原諒,隻是希望您能明白我的一番苦衷,還有對阿越那份矢志不移的心意,更希望公主您能保重身體,若是年關之時,阿越回來與您相聚,見到您消瘦憔悴的模樣,他該多麽痛心啊,公主您說是嗎?”

飽含關切的字字句句間,施宣琴将話鋒巧妙一轉,動情道:“若是公主您不嫌棄,從今往後,宣琴願日日進宮,來這佛塔之上陪伴公主左右,照顧服侍公主,陪公主一同抄經念佛,等待阿越自雲洲島上歸來,與公主團聚,不知公主能否給宣琴這個機會?”

話終于挑明到了這一步,這正是今日施宣琴進宮演這出戲的最終目的,她不僅要重拾昭音公主的信任與好感,借她接近越無咎,還想以此舉來恢複自己的聲名。

是的,自從施家退婚一事發生後,皇城裏多少人表面不說,心裏其實都将她看輕了,嗤她薄情寡義,一心攀附權勢,太過冷血無情,她名聲隐隐間受了損,哪怕依然有着出衆的美貌與才情,在一群皇城貴女中是個拔尖的,也再難尋覓良配,隻有一個色欲熏心,肥頭大耳的安郡王整日糾纏她,令她厭煩無比。

若她能上佛塔陪伴公主左右,做足一番謙卑彌補的姿态,不僅能爲自己博個好名聲,也能在允帝那裏得些另眼相看,畢竟允帝最是疼愛昭音公主這個妹妹,隻要她能将公主哄好了,不就什麽都有了嗎?何愁她不能在一衆皇城貴女中再度翻身呢?

而上了佛塔之後,也正好能躲避安郡王的糾纏,在越無咎回皇城之前的這段日子裏,落得個清靜。

她邁出這一步,可謂是一舉三得,隻看昭音公主能否答應了。

果然,隔着那道白紗,裏面木魚的敲擊聲停了下來。

“你起來吧。”

一記清冷低沉的聲音在佛室内響起,昭音公主終于掀開白紗,出來與施宣琴相見了。

施宣琴神色一喜,卻連忙斂住眸中的萬般得意,用方帕抹着眼淚,一邊站起身來,擡頭望向昭音公主,哽咽道:“玉姨,您總算肯出來見宣琴了,我在府中時時刻刻地挂念着您,今日終于能見上您一面了,您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

昭音公主靜靜地站在那,檀香缭繞間,她身形清瘦,臉色蒼白,眸光卻冷冽無比。

她不動聲色,定定地看着施宣琴,忽然道:“阿越被流放前,來這佛塔裏見過我最後一面,他說,他終于明白了。”

因爲此前嗓子曾中毒受損過,昭音公主的聲音帶着一些低沉嘶啞,清冷入骨,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妩媚嬌柔,可這獨特的嗓音,配上她卓然的氣質,愈發顯得她高貴端莊,不容侵犯。

隻是佛室之中,她冷不丁抛出這句話,着實令施宣琴心頭一跳。

她還沉浸在自己演的戲碼裏,聞言頓時愣住了,目光閃爍間,莫名有些心虛:“明,明白了什麽?”

昭音公主幽幽一笑,那微微嘶啞的聲音在佛室内響起,每個字都吐得無比清晰:“他說,他終于相信我教他的話了,是人是鬼,不曆一番大劫,怎能看得清清楚楚?”

此話一出,施宣琴臉色霍然大變,一下僵在了原地。

記憶瞬間被拉扯回那個決裂的春雨之日,少年站在後門邊,對着她凄然一笑:“我曾以爲,你跟其他女人不同……”

佛室内檀香缭繞,暖意充盈,施宣琴的後背卻開始滲出冷汗,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

昭音公主卻是微微揚起頭,冷冷望着她。

況氏皇族大都身形颀長,儀容姣好,昭音公主更是絕美動人,氣質高貴,她比施宣琴高上不少,看她的目光便是由上往下,帶着些說不出的威儀。

“施二小姐,你是本宮看着長大的,伱有幾斤幾兩,又有多少心眼,本宮皆一清二楚,你不用在本宮面前耍任何小心思,這不僅愚蠢,而且徒勞。”

“本宮知道,人皆有慕強之心,盛時蜂擁而至,衰時大廈傾塌,猢狲四散,這皆是人性使然,趨利避害,明哲保身,本就無可厚非。”

“隻是——”

說到這,昭音公主頓了頓,看向施宣琴愈發煞白的一張臉,冷冷一笑,繼續道:“你既然選擇了不顧情義,落井下石,抛卻了你所謂的心頭摯愛,那爲何不自私到底,認定了自己所選的路呢?”

“既要保全自己,又要在事後惺惺作态,特意進宮一趟,來這佛塔之上,跪在本宮面前哭哭啼啼,演上這樣一番追悔莫及的戲碼,這就大可不必了,你說對嗎,施二小姐?”

施宣琴腦子嗡嗡作響,還帶着淚痕的一張臉一下漲的通紅,她從未這麽慌亂過,這種被人一眼看穿的滋味着實不好受,她難堪至極,卻又隻能強自鎮定下來,懇切地解釋道:

“公主,公主我……我絕非惺惺作态,您真的誤會我了,當初我的确是被家中所迫,我心中一直深愛着阿越,絕沒有想過要抛棄他,更沒有一日忘記過他,隻是我有苦難言,請您相信我……”

昭音公主卻是一擡手,冷冷打斷了施宣琴:“你到這佛塔上來,是要送這株香雪茶花嗎?”

“是,是的,施家特奉皇命,來爲公主送這株香雪茶花。”

施宣琴連忙抱起地上那盆珍貴的香雪茶花,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一邊遞向昭音公主,一邊動情地道:

“玉……公主,您還記得我腳上的這雙鞋嗎?當年也是您一針一線,親手縫制而成,托阿越送到我手上的,這上面繡着的,也正是這香雪茶花的圖案,公主您還記得嗎?”

昭音公主目光向下一瞥,看着施宣琴腳上那雙明顯小了的鞋子,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隻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不合腳的鞋子,何必再穿?”

施宣琴呼吸一滞,神情愕然,昭音公主卻接過了她手中那盆茶花,語氣幽幽:“就像這株香雪茶花,不合時宜,來得太晚了,本宮早已不再需要了。”

說話間,她雙手竟是一松,那花盆便直接墜落在地,碎了個幹脆。

施宣琴身子一顫,陡然變了臉色,昭音公主卻是長歎了一聲:“過往種種,譬如昨日死,侯爺已不在,誰還來與本宮攜手賞此花?”

“本宮從前喜歡養花,皆是因爲侯爺素來舞刀弄槍,征戰沙場,殺戮過重,本宮想讓這些清雅之物落入他眼中,解他些許風塵疲乏,可如今物是人非,侯爺與本宮天人永隔,越家都沒了,本宮還要這株茶花做什麽?”

輕渺渺的話語回蕩在佛室内,帶着不盡哀傷,卻吓得施宣琴一張臉都煞白了,雙手顫抖間,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玉……公主,宣琴不知這其中緣故,并非有意令公主黯然神傷的,施家隻不過是奉皇命來爲公主……”

“施二小姐,你說,這砸碎的花盆還能複原嗎?”

昭音公主卻是打斷了施宣琴,隻是冷不丁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施宣琴擡起頭,紅着雙眸望向昭音公主,她自然不傻,聽得懂這話中的弦外之音。

果然,昭音公主轉過身去,似乎累極了般,輕輕地揮了揮手。

“前塵往事,覆水難收,你走吧,日後不要再來這裏了,本宮見到你便會想到阿越那凄楚的模樣,他于你不過是個随手可抛的青梅竹馬,卻是本宮悉心撫養長大,傾注了全部心力與愛意,在這世上唯一血脈相連的孩兒。”

施宣琴咬緊唇,胸膛起伏間,眸中淚光閃爍,而昭音公主背對着她,眼角也無聲地滑下了一滴清淚,她雙唇輕啓,聲音喑啞着道:

“我給不了你那句輕飄飄的‘原諒’,因爲阿越是我愛逾生命的孩子,若是我這個做母親的都不憐他護他,他在這人世間豈非孤立無助,可憐至極呢?施二小姐,你說是不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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