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親我,爲什麽,爲什麽……還要……”
這一下,熱血霎時又湧上了越無咎的腦袋,他俊逸的一張臉紅欲滴血,一顆心徹底亂了,不知該怎麽回答施宣鈴。
偏偏她又追問了一句:“爲什麽呢?”
“因,因爲……”少年又羞又慌,情急之下,語無倫次道:“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這也是我第一次親吻一個姑娘,我不知道怎樣做是對的,隻是我,我情不自禁就……”
他該怎麽告訴她,一切都是本能的驅使,簡直是難以啓齒,他隻要一想到那個畫面,便會面赤耳熱。
這或許,或許就是男人的“無師自通”?
畢竟沒有誰能對着自己心愛的姑娘清心寡欲,規規矩矩,做個毫無邪念的“正人君子”。
夜風拍打着窗棂,簾幔搖曳間,越無咎望着身下靈秀清隽的少女,她長發披散開來,衣裳淩亂,一雙唇更是水光潋滟,勾人心弦。
越無咎舔了舔唇,食髓知味般,對着身下那雙淺淺的茶色眼眸,試探地商量道:
“要不,宣鈴,我再試一次,這次我隻親你,不做别的,我一向學什麽都很快,凡事多練練就好了,我這次……不欺負你了?”
*
夜風凜冽,崇明塔下,無邊無際的大海邊,坐着一道清冷的銀色身影。
“小晏将軍,你,你在這裏幹什麽?”
季織月看到那身熟悉的銀色铠甲時,一時有些驚訝,她今晚本想來崇明塔上找聞晏如,卻沒想到竟意外在塔下的海邊看見了他。
少年将軍的背影在月下顯得那樣寂寥,季織月坐到他旁邊,果然發現他情緒不對勁,幾番追問下,那張俊秀的臉龐才迎着海風,悶悶地開口道:
“我今夜,今夜将一個十二歲的小兄弟,送到了……裴大人房裏。”
“什,什麽?”
季織月腦子一下飛速轉動,脫口而出道:“裴大人竟然好娈童那口?”
她是有在書中看過,不少達官貴族府上養着清秀貌美的小倌,這種事自古以來都不算少見,可她萬萬沒想到,裴世溪看上去那樣冷面狠辣的一個“閻羅王”,竟然也是好這口的“同道中人”?
聞晏如本來正沉重點頭間,忽然聽明白季織月的意思,臉上一紅,趕緊擺手否認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小兄弟隻是被送去當‘藥人’罷了。”
海風迎面而來,浪花翻湧不息,無邊無際的海水在月下泛着銀光,看似靜谧安甯,卻帶着一股說不出的蕭瑟清冷。
聞晏如将一切經過告訴給了季織月,末了,歎了口氣道:“即便是罪奴之身,卻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不該如此糟踐,聽說煉制藥人的過程痛苦萬分,極其殘忍,那鎮撫司又是個吞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那位裴大人也有東穆第一酷吏之稱,落在他手上,怕是十生九死了……”
海風掠過聞晏如的長發,他聲音愈發低沉下來:“我明知将人送去必定兇多吉少,卻還是親手将那位小兄弟送到了裴大人的房中,我覺得自己這樣做,像在,像在……助纣爲虐,殘害弱小。”
心底最深處的那份愧疚終于說了出來,聞晏如長長舒出一口氣,季織月坐在他旁邊,靜靜地聽着他的講述,一言也未發。
聞晏如扭頭看到少女漆黑的眼眸,心裏倏然有點慌了:“你,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卑鄙?”
不知怎麽,他這一刻忽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爲何要告訴她呢?
即便獨自承受着負罪感,心裏憋悶得慌,一個人對着大海發呆,他也不想讓她知道,知道自己……竟然也有這樣卑劣的一面。
“不,不是的,小晏将軍,這不是你的錯,你一點也不卑鄙,反而是個很好的人,很好很好。”
季織月伸出手,輕輕覆蓋在了聞晏如的手背上,柔聲細語道:“你正直純善,永遠都有自己爲人處世的原則和底線,世道渾濁不堪,你卻手提長槍,屹立海上,堅守自己的道。”
“小晏将軍,你是我見過,難得擁有一顆赤子之心的人。”
海浪翻湧,月下,聞晏如感受着少女那隻柔軟的手,聽着她那番觸及他心扉的話語,他呼吸一顫,有些怔然,還好月色迷蒙,遮掩住了他臉上不自然的薄紅。
季織月卻在這時又更進一步,反握住他的手心,似要将他拉起身,“小晏将軍,你能随我去一趟玉竹居嗎?我今夜其實是有事來找你……”
“什,什麽事?”
“你去了便知。”
季織月還能有什麽事來找聞晏如呢?無非是爲了她的小鈴铛,她答應了她,替她拿到那樞密庫的鑰匙,她心中早有計劃,此刻萬事俱備,隻欠小晏了。
将人一路神秘兮兮地帶進了玉竹居,門一關,季織月便單刀直入道:“小晏将軍,你把一身衣物都脫了吧,行嗎?”
“什,什麽?”
聞晏如猝不及防,疑心自己耳朵聽錯了,季織月卻笑眯眯地轉過身,拿起了桌上的布錦尺和準繩,高高舉給聞晏如看。
“我想給你做一身衣服,上次小鈴铛不在,多虧你守了我一夜,我現下已從暗牢的陰霾中走了出來,不再害怕一個人睡覺了,所以我想爲你量身制衣,當作一份小小謝禮送給你……你不會拒絕我吧?”
“但,但我有衣服穿,朝廷每年都會發放官服下來,四季皆有,夠我穿很久……”
少年将軍一本正經地解釋着,依然是季織月熟悉的“古闆”味道,她幹幹一笑,極力勸道:
“可是小晏将軍,你也不能隻穿官服啊,我很少見你穿常服,老是一身戎裝铠甲,島上白日悶熱,我爲你做一身輕便靈活的常服可好?”
“我每日都要操練将士,率兵巡邏,穿慣軍裝了,其實并沒有很悶……”
“小晏将軍,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若不收下我寝食難安,求求你了,給我一個機會吧,我真的真的很想爲你做一件衣服!”
季織月心中着急,簡直恨不能撲上去扒光聞晏如一身,而她也的确出手了,才摸到聞晏如胸前,他便像被燙到了一般,趕緊往後躲。
“季,季姑娘,我自己來吧!”
趕鴨子上架總算成功,聞晏如繞到屏風後,開始脫去一身铠甲。
季織月長舒口氣,在心中抹了把不易的老淚,卻不知聞晏如此刻也在心中長歎:“罷了罷了,誰讓你欠了人家的,就當還債吧,早點還清也好……”
“小晏将軍,你得脫幹淨點,就剩一件裏衣就行,不然我怕量不準,我從前都是給木偶做衣服,如今還是第一次給活人做呢,我怕把握不準大小,你盡量脫得幹淨利索些,我好量得更準确點……”
如果可以,季織月恨不得聞晏如一絲不挂,從頭到腳全部脫光光——
畢竟,那樞密庫的鑰匙他貼身帶着,不脫幹淨點,她又怎麽拿得到鑰匙呢?
聽到季織月的喊話,聞晏如猶疑了下,低頭看了看,索性閉上眼把心一橫,又将一件貼身衣服剝下,心中隻不停默念着:“還債還債還債……”
不多時,屏風後的聞晏如已将一身衣物盡除,乖乖聽從季織月的“指示”,隻留下了最裏面的一件白色單衣和單褲。
島上白日炎熱,夜裏卻很是清寒,季織月顯然早有準備,在屏風後放了一個熏香暖爐,聞晏如又是習武之人,有内功護體,哪怕赤裸上身,也是全然不冷的,隻是——
他還不曾穿得這麽“單薄”地見人,就隔着最裏面一層薄薄的衣料,還是脫成這樣跟一個姑娘獨處一室,他耳尖發燙,簡直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可季織月卻是繞到屏風後,舉起琉璃鏡一看,兩眼放光,“脫得好,脫得好,就是要這樣!”
這喜不自勝的語氣,這如狼似虎的架勢,活脫脫像個别有居心的惡少,想要“調戲”搶來的良家婦女一樣。
聞晏如臉上一紅,别過頭去,隻生出一種荒誕莫名的異樣感。
他哪裏會知道,季織月美滋滋地将他一身衣物抱了出去,裏面就夾着那把樞密庫的鑰匙,她透過琉璃鏡一眼就看到了,這才會欣喜萬分!
脫下的衣物均擺放在桌上,那把至關重要的鑰匙自然也在其中,季織月心念一動,偷偷打開旁邊的百寶箱,那裏面放着一盒特制的軟泥,隻要将鑰匙往裏面一壓,就能印出所有的形狀細節,她便能依法複制出一把一模一樣的來。
季織月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手伸進了百寶箱裏,眼見勝利在望,她就要将那盒特制的軟泥拿出來時,屏風後卻傳來聞晏如的聲音——
“季姑娘,可以開始了嗎?”
季織月一激靈,連忙抽出了手,心跳紛亂間,扭頭回應道:“來了來了,我這就爲你量身材大小。”
暖爐裏青煙袅袅,幽香缭繞,一室溫暖如春。
屏風後,季織月拿着準繩,有模有樣地往聞晏如腰間繞去,她一邊貼近他,一邊忍不住驚歎道:
“小晏将軍,你的腰……好細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