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圍的土地比起來,構成這顆蛋的物質,顯得極爲特殊,即使是看着類似于外殼的物質,其表面依舊布滿了如同血肉組織一樣的血管。
同時,這顆蛋還在一跳一跳的,就像是裏面藏着一顆心髒一樣。
它位于一片土壤之内,表面的血肉組織在震顫間,不斷釋放着某種特殊的信息素,并和土壤中的某種物質結合,這使得土壤中開始富集一種特殊的合成物,并開始透露出漆黑色澤。
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總之,在這個無人問津的角落,這顆蛋就這麽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侵染着土地。
最先被改變的,是周圍土壤中的植物。
原本普通的綠植,在吸收了土壤中的特殊合成物後,開始産生了變異,最開始的時候很輕微,隻是顔色開始偏向暗色,但随着時間的推移,綠植越來越高大、粗壯,表情逐漸出現了某種生物化的征兆——它的生面出現了某種血肉組成的囊腫、黑孢,伴随着的還有許多如同嘴巴一樣的裂痕。
特殊的、變異的植物越來越多。
最初隻是一小撮,在草叢中并不起眼,但很快範圍迅速擴大,并最終反客爲主,從草叢中一角的小族群,侵染了整個草叢。
它們漆黑的根須,糾纏在一起,和那顆蛋聯系在一起,源于植物的最爲簡單和純粹的反應能力,被那顆蛋吸收,于是蛋像普通的植物一樣,生出根須,紮入泥土,穩固着自身,并在内部醞釀着什麽。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不知道多久,當那顆蛋中醞釀的東西,已然能透過蛋殼看到一團旋轉的輪廓時,一隻長着灰毛的老鼠,撥開草叢,小心翼翼的靠近。它的鼻翼不斷收縮、舒展,似乎在聞着什麽,但突然之間,它臉色劇變,轉身就要逃走,但剛有了動作,下一刻就被周圍的草叢卷了起來——這些草就像是突然活過來了一樣!
草葉上一道道裂痕,真如一張張嘴巴一樣,咬在了老鼠的身上,在慘叫聲中,撕扯它的血肉!
鮮血流淌,被草葉上的囊腫、膿包吸收,一絲絲血線流淌,朝着那顆已然深陷到泥土中的蛋裏彙聚。
老鼠很快變成了薄薄的一層幹癟皮囊,雙目通紅,卻未死去,而是如同屍體般遊走離去。
很快,更多的動物出現了——
兔子、山雞、鬣狗、灰狼、狐狸、蟒蛇、獅子、大象……
各種各樣的血肉生命體,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強壯,有的脆弱,有的靈活,有笨拙……但無一例外的,它們接連失陷在這片草叢中,被抽取了最爲精華的信息,然後被轉變成了某種特殊的個體,在周圍遊蕩着,像是守護者,又像是某種狩獵者。
彙聚了萬千生命精華的信息後,那顆蛋跳動的更加頻繁,紅色和黑色的光芒交纏着,透出外殼,仿佛即将成熟,但終究還差一步。
直到一天。
當身材瘦削、斷了一條胳膊,滿身傷痕和淤泥的少年跌落在草叢之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時,無數已經化作漆黑的變異之草狂暴起來,仿佛在歡呼,在雀躍,在沸騰!
草叢将少年死不瞑目的屍體纏繞着,卻沒有用早已滿是利齒的一張張裂口去撕扯屍體,反而像是擡起了手臂的人群,萬衆一心,承托着這具身體,一點一點的移動,最終落到了一片沒有長着任何草叢的、光秃秃的土地上。
啪!
屍體的下方,那顆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蛋終于破碎,漆黑的觸手與血紅色的獸瞳從中湧出,鑽進了少年的身軀之中!
“嘻嘻嘻——”
無數低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數之不盡的精華彙聚在那具身體上,殘缺被迅速彌補,血肉卻逐漸剝離,各種各樣的器官與組織在肉身上滋生,一張張嘴巴在全身各處長出,漆黑的觸手在背後聲張,交織成翅膀的形狀,血紅色的獸瞳出現在額頭,然後像是猛獸一樣,将雙眼吞噬,隻留下獨目!
冷漠、偉大、混亂而又恢弘的意志,在這一刻成型,恐怖的漆黑之力爆發,巨大的、遮天蔽地的血肉腫瘤虛影在天空中顯現,籠罩了這個大地!
那道變異之身邁開步伐,走向這個世界最具有靈智的人群——人類的聚居點!
“這是?”
以一種奇特的角度,旁觀了整個演化過程的柯林,看到這裏的時候,終于按耐不住了,他問道:“這一切代表着什麽?不是說要看超凡的起源嗎?難道這就是一切的起源?”
頓了頓,他思索了片刻,繼續說道:“當然,目前來看,那道死而複生的身影,是明顯承受了超凡與神秘之力的侵染的,但這股力量似乎和靈性之牆截然不同,混亂而邪惡,更充斥着某種不祥的氣息,尤其是最後的虛影……”
柯林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橫在新大陸上的那個龐然大物。
“那會帶來什麽?”
幽靈的聲音悠悠傳來:“這當然也是一切的起源,隻不過這個起源,來自于這顆星球之外,這是災難的起源,如果沒有接下來的事,那麽這個星球将不會存在現在的文明。”
柯林若有所悟,他不再詢問,而是繼續觀看着接下來的景象——
随着那道身影走出原本的土地,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大地,瘟疫、死亡、變異、戰争、混亂……無數負面情緒構成的交響曲。
無數人類喪失了理智,沉淪在欲望、歡愉、恐懼、狂躁、混亂……之中。
大半個大陸的文明,都在巨大的腫瘤陰影中,逐漸衰敗、變異、淪陷!
如果沒有意外,那麽最後的結局,會像是無數其他星球上上演過的一樣——整個星球化作血肉之核,淪爲邪神的溫床。
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源于一次祈禱的意外。
當滿頭金發的青年男子,被腐蝕的瞬間,在他被徹底轉化的瞬間,那源于混亂與邪惡的力量,被他利用起來,進行了一次祈禱,一次對漫天星辰的祈禱。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偉大的神聖,那麽,請拯救我們吧!将我們從這苦難的海洋中拯救出來!”
回應祈禱的,是一座神座。
一座伫立于星辰之内的……
神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