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崇神。
這樣的畫面,即使隻是看着,心靈都會受到強烈的沖擊!
目見之人,就仿佛在觀看一幅驚世畫作,能被其中所蘊含着的意境侵染心神,繼而影響心智。
即使是那些不曾沾染病毒、穿着全套防護服的醫護人員,在看到這一幕後,也是震撼莫名,對那位聖子有了不一樣的感觸和認知,繼而他們的心中也滋生了憧憬之念。
甚至于,連柯林在乍看之下,都不免心生震撼,腦海中有了短暫的驚歎與感慨,随即就有一點金色念頭在心底滋生,随後迅速膨脹,要盤踞在他的心底,塑造出某種情緒。
不過,下一秒就被柯林的意志破碎!
“宗教,真的是一門技術活!”
回過神來,柯林心裏越發忌憚,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似漠然在上,其實極擅蠱惑人心,隻要和他處在同一個地點,一個不留神就有可能陷入其中。
“他讓我和他同行,未必沒有找到空隙,給我洗腦,讓我皈依的可能!”
一旦有了這個念頭,柯林的警惕頓時升到了最高點!
另外……
“涉及到超凡,往往會有官方介入,哪怕是普通超凡事件的目擊者,都會被消除記憶,去除影響,安排煤氣爆炸之類的借口說辭!現在,比埃爾主教這麽施展力量,又碰上了詭異病毒大爆發的時機,不知道這事會如何收場。也不知道,人們因爲超凡力量而誕生的憧憬與信仰,會不會因爲記憶的屏蔽而消失。”
“瓦爾蘭先生,你回來了。”
不同于柯林,比埃爾在發現柯林回來後,便轉頭對他笑着說話,随後他揮揮手。
圍在周圍的人們就像是得到了聖旨一樣,立刻散開,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我們走吧。”
“走?去哪?”柯林遊目四望,看着爆滿的急診室,以及外面依舊響徹不停的救護車鈴聲,“不繼續在這裏救助他們?”
比埃爾微微一笑,說道:“這裏的救助隻能持續一時,病變的根源沒有斬斷,就會有更多的、源源不斷的新的病患感染者誕生,所以關鍵其實不在這一家病院,而是藏在整個城市中的災禍根源。”
柯林微微一怔,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心道:“這麽看來,不用提出建議了,如果他主動去救助整個城市,不管存着什麽樣的心思……”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一臉虔誠的患者和醫護人員。
“……至少能保護這個城市。至于後面的問題,讓克洛維官方去頭疼吧。”
一念至此,柯林問道:“你想要怎麽做?”
“這裏。”比埃爾指了指奈爾綜合病院的大樓,“這裏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和爆發的病毒之間是存在着聯系的,利用這裏的靈性網絡,以我爲媒介,主的力量可以更快速的輻射到全城,進而對全城進行淨化,掃除罪惡,還給那些愚昧之人以安甯。”
“這裏和病毒有着聯系?你不是随意走過來的,而是有目的的?你怎麽知道的?”柯林眯起了眼睛,沒有追究對方話中令人不快的部分,“你來布爾森堡,提前就調查好了?”
“沒必要調查,主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比埃爾邁開步子,朝病院主樓走了過去。
柯林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他既好奇,又擔心。在這樣的時刻,不親眼看到這位聖子所施展的手段,他根本無法放心。
比埃爾仿佛早就知道了路徑,駕輕就熟的走進了主樓,但沒有走電梯,而是踩着樓梯,一步一步的前行。沿途的醫生也好,護士也罷,以及零零散散的病患,都沉浸在病毒爆發後的恐慌中,但對于一前一後前行的二人,個個視若無睹。
“奇特的精神韻律,正在影響着所有人。”
柯林凝神側耳,能清楚的捕捉到,周遭萦繞着有若有若無的奇特歌聲,仿佛是有人在神的座前歌頌。
順着那些歌聲,他的視線緩緩遊走,最後停留在前方的金發青年身上。
歌聲因他而生,隐隐與那些被他救治的人産生了共鳴。
柯林心裏生出了某種猜測。
或許,這位十字教大主教之前的營救舉動,并不是随性而爲,而是某個大型儀式的前置。
想着想着,柯林問道:“我們要去哪裏?”
“這座病院的最高處。”比埃爾笑着回答,但沒有回頭,“越是高的地方,越是接近天空,與主的距離越短。拯救世人的偉業,不是凡俗能夠駕馭的,須借助主的神威!”
柯林緊跟着就問:“你說這裏和病毒的爆發存在聯系,那麽這裏也是一處病毒的實驗室嗎?”
“你似乎知道一些内情,想從我等口中得到更多,但很遺憾,”金發青年依舊頭也不回的說着,“我所知曉的一切,都是主所允許的,其中并不包含所謂的病毒實驗。”
“但你看起來目标明确。”
“這很正常,當你們的目光局限在所謂的病毒爆發時,我所看到的,是承受着業力反噬的愚昧世人,在無邊無際的罪惡海洋中掙紮。”比埃爾微微停下腳步,他擡起手,巨大窗戶外的一座座樓房,“我所做的,唯是拯救,然後導人向善,讓他們獲得真正的信仰,歸屬于吾主,成爲一個完善的人。”
“完善的人?”
柯林眼神微動,問道:“隻有信仰了你的主,才是完善的人嗎?”
“當然,”比埃爾忽然轉過頭,看着柯林,湛藍色的眼眸中閃爍着奇特的金光,“因信稱義。隻有信仰主的人,執行主的意志,遵從主的秩序,才是一個有道德的人,是一個完善的人,可以稱之爲人,餘下的便是邪惡,人格都不完整。”
柯林聽不得這話,這讓他想起了前世的某些事,于是幹脆說道:“不以所行所爲來評判人的善惡,而隻以是否信仰某個神靈爲準則,從而劃分對錯,未免太荒謬了。”
比埃爾卻道:“信吾主者,所行皆善;不信主者,萬事皆惡。這有什麽奇怪的?真正奇怪的,是一個無信者,認爲自己可以做正确的事,事實上,沒有信仰的人,不可能是一個善良的、有道德的、正确的、完整的人。”說着,他深深地看了柯林一眼。
“并不是隻有皈依了宗教,才算是信仰。”柯林意味深長的說道:“而且按照你的這種信條,很容易造成雙重标準。”
“不,我們一以貫之,并非雙重标準。因爲信仰了吾主,便不再被世俗規則所拘束,跳出了罪惡的海洋,自然萬事皆允,因爲主允許這一切。”比埃爾正色說着。
“荒謬!這不過是‘例外論’罷了,你認爲信仰了你的主的人,是例外?”柯林搖了搖頭,堅決予以否認。
“你的思想很可悲,在這人世間,沒有主的指引,那該是多麽的凄涼。”比埃爾收回目光,前行兩步,推開了面前的大門。
前方,是平坦而又空曠的平台,遠處是一座又一座高樓。
比埃爾走出了門洞,奇異的光輝從他的身上綻放開來。
遠處,高樓大廈忽然便扭曲起來,像是多了層陰暗的濾鏡,漆黑的紋路在那些高樓上遊動、攀爬。
“這是?”
“罪惡的象征。”比埃爾走到平台的邊緣,擡起了左手,刺眼的光輝在掌心閃爍。
無數歌頌之聲随之而來,仿佛萬人合唱!
“住手!”
突然,冰冷的聲音響起。
一道身影自空中落下,踩在高台上,冷冷的注視着比埃爾。
“我們不會放任十字教扭曲應有的秩序!”
柯林見到來者後微微一愣。
他認識這個人。
特搜隊的薇爾娜教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