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來晚了。”
另一邊。
告别了柯林之後，艾米麗一路急行，很快來到了柯林曾待過的露天咖啡廳。
但那天滿員的咖啡廳，今天卻隻有一桌客人，負責點單的侍者更是不見蹤影。
戴芙琳坐在桌邊喝着咖啡，她身邊還有另外兩人——
一個是比戴芙琳還矮一頭的少年。他有着一頭卷發，帶着黑框眼鏡，身上的衣服很有特色，光上身的胸口、身側、袖子上就有十個口袋，下身的工裝褲上更是前後分布着七八個。
此時，這少年正用叉子扒拉着面前的慕斯蛋糕。
另外一個是身材粗壯、有着大肚囊的褐發男子。他長者一臉大胡子，正端着一杯咖啡，輕輕吹着上面的熱氣，目光在大街上來回掃視。
“法爾科隊長，有什麽發現嗎？我看你一直盯着那邊。”戴芙琳喝完手中奶茶，看了眼對面的大胡子男人，問了一句。
“我隻是在觀察。”大胡子男法爾科放下手中的杯子，“以那座大廈爲中心，半徑三公裏的範圍内，所有智慧個體，隻要沒覺醒靈性之牆的，現在都陷入到了奇特的夢境之中。所以，你看到，這裏所有的店鋪，看似都開着，其實早就失去了他們的職能，我們想要喝咖啡，都要自己動手。”
艾米麗眼皮子一跳：“我猜你們肯定沒付錢吧。”嘴上這麽說，但她卻暗自擔憂着，心底浮現柯林的身影。
“剛才遇到了什麽人嗎？”注意到艾米麗的表情，法爾科隊長問道，順便轉移一下話題。
猶豫了一下，艾米麗搖了搖頭，她想着柯林已經離開了，現在說出來，可能會讓柯林牽扯的更深，平添麻煩。
法爾科隊長點點頭，又對少年問道：“尤金，監控設備處理好了嗎？”
“你以爲我是誰？這種小事還能有纰漏？”吃着慕斯的少年擡頭冷笑一聲。
“你這臭小子真的很欠揍！”法爾科隊長笑着笑着，表情突然嚴肅起來，讓想要質問他偷竊行爲的艾米麗都不好開口。
“現在的情況，其實很危險！”他指着街上無聲行走的那些人，“正像我剛才說的，他們被某種力量影響了，意識受到了幹涉，等于成爲了邪教的人質。”
艾米麗緊張的問道:“他們會怎麽樣？”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法爾科隊長搖了搖頭，“我過去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這三公裏的範圍内少說也有幾萬人，在我們接到警報、全城混亂後，不到三分鍾就都被邪教控制了，這背後代表着的意義，其實很可怕！”
“我們就這麽看着？”
“這是我們處理不了的局面！”法爾科隊長歎了口氣，“能一口氣影響這麽大範圍、這麽多人的力量，我猜，很可能是某種聖遺物！而涉及到聖遺物帶來的社會性問題，必須有專業的人來處理，我們作爲戰鬥人員，任務就很清楚了，儀式，阻止可能存在的儀式！”
“聖遺物？”戴芙琳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些傳說中的英雄才能留下來的、蘊含特殊力量的遺物？”
“這句話是錯的。”尤金突然說道：“根據我的研究，留下聖遺物的關鍵不在于是否是英雄，而在于是否與神有關！”
他話音落下，幾名穿着神職長袍的人從遠處緩緩走來。
爲首的正是柯林曾經見過的沙普德主教。
叮！
卡夫卡大廈裏面。
在清脆的碰撞聲中，柯林的身前屏障展開，擋住了疾飛而至的銀針！
但在輕響過後，吵鬧不休的大廈頃刻間安靜下來，極緻的哄鬧瞬間變成了極緻的安靜。
詭異的落針可聞。
那些嬉笑行走、談笑挑物的人們，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動作，無論他們在什麽位置，做着什麽樣的動作，都在這一刻齊刷刷的轉頭，朝柯林看了過來！
詭異。
突然。
無聲。
被這麽多雙眼睛盯着，柯林知道自己已經暴露。
“該死，我到底是掌握的情報太少、力量層次太低，甚至對神秘的常識認知都有缺失，所以再是籌謀和計劃，也是徒勞，終究還是要莽啊！如果這次能度過危機，我一定要想辦法惡補知識，以後謀定而動！”
但這些都是後話，面對眼前的危機，他當機立斷，給西德尼下達了前往呼喚源頭的命令，然後拼盡全力的疾奔起來！
呼——
極緻的速度，帶來疾風！
鬼魂和柯林的目标，赫然是這座大廈大廳的最中間！
“又進了一隻小老鼠？又一個愚蠢之徒！”
滿是飛禽走獸、花鳥蟲魚的茂密森林中央，坐落着白銀鑄成的祭壇。
祭壇的中心，是巨大的、宛如隕石墜落後形成的天坑。
在天坑的邊緣，分散着六根潔白的石柱。
其中一根柱子的頂端，坐着渾身燃燒着紫色火焰的男人，火焰遮掩了他的身形，模糊而扭曲。
“總是他們這些不自量力的小東西想要渾水摸魚，但結局隻能收獲痛苦！因爲神聖的力量，超越你們那貧瘠到可憐的知識的極限！”
輕笑聲中，他打了個響指。
呼呼呼！
火焰瞬間洶湧，在高台上蔓延，繁雜的紋路在柱子上顯現，紫色的火焰順着紋路燃燒，深入地面。
卡夫卡大廈。
急速奔馳的柯林忽然身子一頓！
在他的腳下，光潔的地面上，一道道閃爍着紫色光芒的線條蔓延、交纏，轉眼構成繁雜的陣圖，紫色的火蛇從線條中奔湧而出，在大廳中狂舞，吞噬了柯林的身影！
他避無可避，火焰如同靈蛇，纏在身上！
灼燒的痛苦順着毛孔滲入體内，要将柯林的血肉骨骼全部點燃，更要命的是，潛藏在他體内的隐患，在火焰的刺激下，突然卷土重來！
下一刻，柯林的胸口爆發出劇烈刺痛！
不同于之前幾次，這次的疼痛來得非常兇猛，轉眼間就從胸口蔓延到全身，讓他在瞬息間就渾身麻痹，接着兩腿一軟，癱倒在地上！
“吾主！”
在前方引路的西德尼渾身一震，轉身就要撲過來護主，但在半途就身形消散！
柯林的思緒近乎也被劇痛吞噬，他感覺到全身各處，每一道神經都在震顫，仿佛整個身體将要崩潰！他的餘光更是發現，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浮現出一道道如同裂紋般的紋路！
血肉裂痕，崩潰前兆！
詭異而又熟悉。
就好像是他曾在那三具屍體上見到過的痕迹！
“我不能就這麽倒在這裏！就算冒險要承擔代價，但我總要……總要更進一步！我還有最後的底牌，我的底牌……底牌是什麽？”
死亡的陰影緩緩靠近，柯林的意識開始模糊，但就在這個瞬間，前世死亡時的驚愕與痛苦，前身死亡時的驚恐與絕望，同時湧上心頭，他忽然想到了那座黑牆、那座漆黑山脈、以及那些牢籠中的靈魂！
“吾自幽冥歸來，死亡不臨吾身！”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雙眼變作漆黑，垂首低吟着！
嗡！
四方震鳴聲中，
冰冷的氣旋在他的身後若隐若現！
仿佛是受到了三色漩渦的刺激，又有淡淡的暖流在他的心頭跳動。
微弱的、斑斓多彩的光芒，在他的體表漸漸浮現。
四周的靈力有了明顯的變化。
露天咖啡廳内，剛和沙普德主教彙合的法爾科隊長正在和對方說話：“教會的幫助，我們會銘記的，隻可惜之前有幾位超凡者不願意現身，反而獨自前往了最危險的地方。”
“沸騰的靈力，對沒有組織和前進方向的超凡者而言，有緻命的吸引力。”沙普德主教歎息了一聲，然後對法爾科隊長說道：“我和其他教會的幾位朋友，會用聖遺物展開迷鎖，将邪教聖遺物的影響局限在這裏，但這也就意味着，我們沒法在其他事情上提供幫助。”
“已經足夠了。”法爾科隊長點點頭，他看向卡夫卡大廈，“至少能讓悲劇少一點。”
嗡！
突然，法爾科與沙普德等人臉色一變，齊齊轉頭，朝着卡夫卡大廈看了過去！
“正神教會的人來了。你還覺得，一切能如你想的那般順利嗎？”
與卡夫卡大廈相對的高樓頂層，穿着酒紅色晚禮服的黑發女子，正用玫紅色的雙眼，注視着下面的一切。
在她的身後，黑西裝、黑襯衫、黑領帶，三黑一體的金發醫生笑道：“我不認爲他們的到來是壞事，這對我的計劃來說。”
“你的計劃，還是複活王嗎？”黑發女人捋了捋被風吹散的發絲，轉頭看向醫生：“我越來越覺得，你不改變儀式地點的決定，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你有事情在瞞着我們。”
她的語氣越發不善：“你有很多機會可以隐匿這次儀式，爲什麽反而故意暴露？今天這樣的混亂，完全可以等到儀式開啓後！你明明可以約束神聖漣漪！你到底想做什麽？”
“神聖的漣漪，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的，就像神聖的結晶永遠是給予被命運垂青的人準備的。”
醫生走到大廈邊緣，雙手插兜，眺望遠方，笑着說着：“空懸的聖座會由王坐在上面，但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可以獲得一些小小的好處，我想偉大的王，不會在意這麽一點小事。”
“你瘋了！”女人的臉色徹底變了，“你這是在玩火！那不是你能控制的東西！你到底隐瞞了我們多少！”
“隐瞞？不，我隻是沒有說出全部罷了，”醫生瞥了女人一眼，“你就沒有什麽事隐瞞嗎？”
看着驚疑不定的女人，他搖搖頭，指向卡夫卡大廈：“别擔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雖然萬靈殿不斷衰敗，但力量的空缺，可以用智慧補足。無論是想利用我們的靈蛇之眼，還是讨人厭的防衛局走狗，又或者是那些自命清高的正神教會，他們都是棋子，他們會像那隻偷偷溜進去的小老鼠一樣，在命運的道路上掙紮着深陷其中……嗯？”
突然，他笑容一僵。
邊上，黑發女人同樣有所感應，她猛地轉頭看向那座大廈。
嗡！
斑斓的光芒猛然爆發，透過大廈表面的一塊塊玻璃，朝四面八方照耀！
轟轟轟！
原本就充斥在空中的一道道漣漪，瞬間活躍起來！
那些在街道上遊蕩着的身影齊齊捂住了腦袋，尖叫起來！
濃郁的靈力從大地中滲透出來，像是潮汐一樣沸騰！
“怎麽可能？引起了神聖漣漪的共鳴！這些神聖漣漪都是屬于吾主的餘晖，是萬靈殿幾百年的積累，怎麽可能與其他人産生共鳴？”醫生勃然色變，“剛才進去的，到底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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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