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找到并歸納出惡魔細胞的特征,這雖然不容易,但我們有這麽多的專家和教授,可以彙聚各地的資料和病例,終究是能做到的。”
二十一寸的屏幕上,有着國字臉的威嚴男人正振臂而言,激情而澎湃:“一旦我們總結出了惡魔細胞的特性,那麽就能解決一直困擾着我們的問題,那就是什麽是惡魔病!”
說到這,他湊近了攝錄設備,這讓他在屏幕上的臉顯得更大,也更方了。
“即使我們内部,在這點上也沒達成共識。有些人會從生物學的角度來定義,有些是從病理學在定義,有從臨床的角度思考的,但這種錯亂的、各自爲政的認識,會讓我們走重複的路!所以,我們應該統一認識,我有個提議,在總結出特征之前,我們可以先放下成見,以瓦爾德塞聯邦的最新研究作爲準則……”
“又來了,這急轉彎轉的,臉都不要了。”
會議桌邊上,安菲爾德先生坐在主位上,他按住了身前的麥克風,和旁邊的好友低聲說道:“他那深入骨髓的、對瓦爾德塞的崇拜,這輩子都改不掉。”
他的朋友、布爾森堡中心醫院的院長卡佩羅,壓低聲音回道:“但瓦爾德塞的技術确實先進,他們對惡魔病症的研究遠在我們之上!這一點,我們不得不承認。”
安菲爾德先生不滿道:“我的學生在進度上一度領先瓦爾德塞人!如果不是加爾文的團隊……”
“安菲爾德院長。”
突然,屏幕中的男人用恭敬的語氣稱呼着老院長。
“哦,加爾文,什麽事?”安菲爾德先生放開麥克風,正襟危坐。
“那我就直說了,”屏幕裏的加爾文醫生笑了起來,“關于對惡魔病症的特征總結,我的團隊正在做,也有了一定的成績,并向瓦爾德塞聯邦醫學委員會、《新醫學周刊》、《大陸醫學》都提交了論文,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就會刊登出來,爲了咱們不做重複的事,你們如果有這方面的研究,可以先停一停,或者把相關資料共享給我的團隊!”
嘭!
老院長絲毫不給面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不要把派系鬥争那套東西,拿到學術研究上來!居然想打壓……”
鈴鈴鈴~~
他剛要發火,卻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安菲爾德先生拿出手機,看到了得意弟子的名字,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就是這小子不放心上,才會讓加爾文的團隊有機可乘。
于是,老院長直接挂斷,正要繼續對着屏幕輸出。
但屏幕裏的加爾文醫生找到了機會,他不急不怒的笑道:“老院長,不要生氣。我們知道都瓦爾德塞陷阱的微生物學研究,已經發現了腫瘤病毒,認爲這就是惡魔病症的根源,下一步将會試移植腫瘤的試驗,我們必須追上他們的進度,哪怕是做配套研究,這也需要效率,恕我直言,您和您的學生在效率這方面,實在不怎麽好……”
鈴鈴鈴~~
屏幕上的男人的話,再次被電話鈴聲打斷。
安菲爾德先生看了一眼來電名稱,直接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說道:“我還有事,先告辭了。”然後在會議室十幾人的注視下,直接走了出去。
“老夥計,你總是這麽心急……”
老卡佩羅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院長的脾氣還像從前那樣。”
屏幕上的加爾文醫生笑了笑,不以爲意的說道:“希望大家能幫我向他道個歉,畢竟再過不久,我就會在布爾森堡和諸位見面,我的新醫院就要落成了,到時候不要有什麽尴尬才好。”
“口口聲聲科研,骨子裏卻是個商人!”
走出了會議廳,安菲爾德老先生罵罵咧咧的,結果迎面就看到了大汗淋漓的得意門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貝爾,你這幅模樣,是在做什麽?”老先生壓抑着怒火,“還不趕緊回去做你的研究!你的效率呢?都用在給我打電話上了嗎?”
貝爾不明白老師爲什麽這麽大的火氣,但他根本顧不上這些。
“老師!你必須看看這個……”
貝爾把文件袋從背包裏拿出。
“這個太重要了!”
安菲爾德先生看到封面上的名字和作者,怒氣不消:“你這麽急,就爲了這個東西?”
貝爾真的很急,他喊道:“老師!您一定要仔細看!相信我!我不會騙你!這太重要了!”
“好吧,好吧。”被學生反複催促,謝菲爾德先生勉強壓住怒火,将信将疑的翻看了起來,“如果這裏面沒什麽開創性的東西,或者隻是推論,那麽你知道觸怒我的後果!”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然後湊近過去,仔仔細細的看了好一會,伸手在旁邊想要抓什麽,但抓了個空。
“該死的,我的放大鏡!”
随後,他擡起頭,問道:“這是我那個外甥女送來的論文!那個體系外的研究者的成果?”
“是的!”貝爾看到老師的模樣,說道:“這六點特性……”
“愚蠢!”
突然,安菲爾德先生打斷了自己的學生。
貝爾一愣,然後他就聽到自己的老師說道:“這麽珍貴的論文,你随随便便的拿到了這裏,還想在公開場合讨論?”他怒氣沖沖的指着,身後的會議大廳,“你知道有多少卑鄙者在裏面坐着嗎?讓他們知道了這寶貴的成果,會是什麽下場?這個……”
他瞥了一眼論文封面上的名字。
“這個柯林·瓦爾蘭,也是咱們布爾森堡醫學院的成員,就等于也是我的學生!這是屬于布爾森堡醫學院的智慧結晶!不能被人篡奪!跟我走!”
“啊?我們回去做重複實驗?”目瞪口呆的貝爾,結結巴巴的道:“雖然還沒有做過實驗證實,但我的最新研究,搜集了大量的臨床和研究數據,參照上面的提升,至少有兩點是可以印證的,而且我覺得可信度很高!”
“能不能進行實驗複現,我會看不出?”安菲爾德先生對自己學生的遲鈍十分不滿,“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他!找到這個聰慧的學生!”
貝爾再次目瞪口呆,他還記得老師在收到這份論文時,是如何不屑一顧的,現在那個他口中的“體系外專家”轉眼就成了“聰慧的學生”。
“别發呆了,去殡儀館!立刻!馬上!”
老院長已經招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不遠處,結束了會議的卡佩羅,看着匆匆忙忙的師徒兩人,搖頭歎息。
“唉,憤怒并不能幫我們增加進度啊,老夥計,有的時候,我們是要學會低頭的。”
柯林并不知道,自己無意中促成的論文,正将一位醫學領域的大拿引向殡儀館。所以,他在告别了女法醫後,已經坐上了離去的有軌電車。
沿途,他看到許多人用手機通話,看到了諸如診所、面包店、服裝店等商鋪。
“這個世界的發展水平還是可以的,确實就是前世千禧年左右的程度,說不定過些年也會迎來一波爆發。不過和前世同樣存在偏差,比如說信息科技領域的發展極不平衡,有些地方看着先進,有些還較爲落後,沒有信息革命的支撐,應有科技的大爆發,又可能存在變數。說到底,終究是異世界嘛,不能全部套用前世的時代經驗。”
對于這一點,經曆了論文事件的柯林,可以說是深有體會,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希望那篇論文不要引來什麽風波才好,不過我看上面的内容,都比較空泛,不算什麽隐秘,也就是摩爾女士的形容和比喻還比較有新意。恩,這應該隻是個插曲,我還是得想想今天該去哪家教會。以目前的進度而言,參加血祭的成功率,也比找到聖水要高,但要搞清楚靈魂牢籠、黑牆和信仰之線,教會是繞不開的話題。”
這幾天他一邊等待特搜隊行動,一邊敷衍女法醫,自己倒也沒閑着,在試圖尋找萬靈殿新儀式地點的同時,還在搜集着這個世界的情報,并且很快他就确定了一個大概的了解範疇——
不是科技,而是宗教。
“科技這東西,等下個月的報紙來了,可以慢慢拼湊,主要目的是搞錢,不用列爲重點。但宗教信仰這個東西,在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尤爲重要!先不說,未來超凡等級的提升,都繞不開神明與宗教,就說我現在和吉姆警官之間莫名其妙的信仰線,和幾個靈魂的互動,都需要加深對宗教的了解。當然了,晉級的三種選擇,意志轉化儀是沒影子的事,血祭正在尋找契機,除此之外,就是那個聖水洗禮了,怎麽想,聖水都和宗教脫不開關系!”
這麽想着,柯林透過車窗,看到了遠處高聳的教堂建築,站起身,提前三站下車。
他順着大街走了好一會,來到了那座教堂跟前。
隻是一座純白色的建築,像是個三層小樓,雖然不大,卻顯肅穆。教堂門前挂着一個圓徽,上面畫着攤開的書,并被一把銀色的劍刺穿。
柯林從懷裏抽出了一個硬皮小本,翻開後比對了一下。
“智慧教會,信奉的智慧與審判之主,是舊大陸七神之一,八大正神教會中的一個,主要分布在克洛維共和國和北邊的勃魯索倫聯邦。”
“你好,先生,有什麽可以幫助您的嗎?”
迎面,一名穿着灰袍的神職人員走了過來,他是一名金發中年人,留着八字胡,神色恬靜。
“您好,請問怎麽稱呼您?”柯林微笑着打了個招呼。
“你可以稱呼我爲沙普德。”
柯林接着就道:“是這樣的,我的表妹因爲一些意外而深受重傷,醫院無法讓她完好如初,她爲此十分傷心。”
“可憐的人,願智慧能庇佑她,願審判給予她公正。”沙普德神父在胸前畫了個标志,“那麽,我們有什麽能幫助她的?”
“是這樣的,”柯林熟練的說道:“我的一位朋友,他有些門路,在幫表妹查看過傷口後,說教會有一種聖水可以幫助她快速恢複,所以我想來這裏求取一些聖水,不知道……”他斟酌着用詞,“教會往外售賣嗎?是什麽價格。”
沙普德神父沉默片刻,搖搖頭,說道:“很遺憾,我想你的這位朋友一定是聽到了錯誤的傳聞,聖水沒有這個功效。”
沒有否認,那麽這裏可能真的存有聖水,但……
柯林打量着面前的神父,想着這位神父會是超凡者嗎?
“很抱歉幫不上忙。”沙普德神父低頭說着。
“沒什麽,我也隻是來碰碰運氣,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辭了。”柯林沒有在這裏久留,轉身離開。
而那位神父看着他的背影很久。
兩名年輕的神職人員走過來,在他身邊提醒道:“主教,這個人有什麽問題嗎?”
“他的靈性非常雀躍,而且似乎有着神……”說着說着,沙普德神父搖搖頭,話鋒一轉,“那邊來消息了?”
“是的,那位法爾科隊長催促我們盡快行動,他說儀式的影響已經大面積波及凡人了,而且就在市中心。”
“召集人手,準備出發。”
交代了這一句後,沙普德神父轉身朝教堂走去。
另一邊,安菲爾德先生和他的老實學生,已經抵達了布爾森堡殡儀館,他們急不可耐的往裏面沖去!
“先生!你這是要去幹嘛?”
門衛老比爾看到一位老人這麽急切的沖進去,吓了一跳,于是下意識的喊道:“跑得快,并不能讓你第一個火化!你得排隊!”
第一更奉上,第二更争取十點左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