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府淮水碼頭近日多了一家客棧。
開業那日照例放了兩挂紅鞭炮慶祝,一位四十來歲的男子笑呵呵的站在門口迎客,旁邊兩個夥計給過往的孩子分發糖果。
“這甯老闆一臉的精明相,說他不是商人都不信。”
“可不是嗎,聽說他早年一直做跑商生意,不惑之年這才打算安定下來。”
“客棧一層那幾張桌子還是從街頭的老張家買來的,那日我瞧見了。”
“他家的廚師請的是西區的郭一勺, 做菜普通,那炖湯倒是挺好的。”
自天氣漸漸回溫,淮水碼頭恢複了往日的人來人往,來往商客絡繹不絕,天色晚了便會随意選擇一家客棧投宿。
碼頭臨街四五家客棧并排在一起,家家生意都差不多,而最近多出來的一家熱鬧了兩日很快就歸于平靜。
這就是一家普普通通有點特色卻不多的客棧。
“此事三日自會見分曉。”
她是真的不想學醫。
有些事情已經和前世大不相同。
程溪第101次回絕,語氣認真且言辭堅定。
程溪忽然覺得這個猜測也不是不可能?
程溪一怔,也沉默了。
“.”這丫頭臉皮怎麽這麽厚?
“小姑娘家家的說這種話不知羞,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知不知道?遠了不說,你夫君就比你聰明。”
榮樂賭坊便是周樂松外室婆家的産業。
程溪黑線,第一次聽到如此清新脫俗的勸解話。
不遠處茶樓包廂裏的沈星羅也十分滿意。
吃過晚飯,她把下巴擱在桌子上随口跟沈星羅提了一句。
“.”
“跟我學醫有什麽不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既可以救死扶傷還能撈個好名聲,對你可沒有壞處。”
沈星羅輕撫茶杯,嘲諷一聲,“既然如此, 送他們去大牢一起作伴吧。”
“不想,不學,不需要。”
“這世道對于女子多有苛責,你這樣的出身多個手藝就等于多條命,萬一哪天你那小夫君不要你了,還能憑借醫術賺些銀錢養活自己不是?”
“那您老爲何不收他爲徒?”
“.”我可真是謝謝您。
“哪一句?”
比如那對龍鳳胎雖然長得有七八分像,智力卻剛好相反。
“.”
程溪毫不客氣拆穿他蹭吃蹭喝的真實目的, “不過有句話您說的很有道理。”
“是,宋校尉正派人抓捕牢中逃脫的周家之女,榮樂賭坊的人原本想救的是東家的外甥,沒想到那對龍鳳胎因長得太像又都穿着獄服救錯了人。”
與其說榮樂賭坊大意救錯了人,他更相信有人借故逃脫。
如今周家一倒,賭坊又牽扯到數起殺人縱火案件早就不複以往。
徐老一噎,頓時吹胡子瞪眼,“那他們不是沒伱聰明嗎, 你以爲是個人就可以當我徒弟的?”
“是隻有我會釀酒吧?”
扶光很快就消失在包廂内,隻留一人若有所思。
“.”您可能不知道在我們那兒有句話叫做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怎麽就落到她頭上了?
徐老沉默片刻,“他心不靜。”
不過有些事情是不會變的。
對此, 客棧掌櫃表示十分滿意。
然而老人臉皮太厚,并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你可得想好了,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求着我收徒呢,勸你見好就收。”
程溪是真的好奇。
“可有引起旁人注意?”
“是,公子。”
比如前世遇到扶光時,他不僅身受重傷還因失去唯一的親人性格偏激。又比如前世周樂松此時正安安穩穩的待在衙門,周家一家人活得好好的一個都不缺。
木門響起扣扣聲,得到回應後門外男子走進來,恭敬道,“公子,事情已經辦妥了。”
前世卷了半輩子996連軸轉近十年終于震懾住公司的魑魅魍魉讓父母留下的偌大公司更上一層樓,沒來得及享福就把自己給熬死了。
這老頭兒還真有雙慧眼。
沈星羅看向樓下身穿铠甲的士兵,“這些日子他們經常在附近轉悠?”
“丫頭,你真不想跟我學醫?”
如今好不容易閑下來,有空間有系統不愁吃不愁喝的,平時教教小姑子做做美食她不香嗎?
而且平白無故認個師父,瞧他這年紀到時候還得養老送終,程溪表示心很累,真的不想給自己找事做。
“那您老就從好多人裏選個看順眼的教呗。”
“學醫不僅要聰慧,更要懷有仁心,你雖然不如那小子聰明,卻有一個他沒有的優點。”
老頭兒在住進沈家小院的第一天就發現了沈星羅通曉基本藥理,這幾天看他的眼神還贊賞無比,沈星羅比她聰明比她有基礎還隻比她大一歲,按理來說他應該是徒弟的第一人選才是。
“.”所以您老爲什麽趁着我還沒發脾氣就放棄呢,見好就收還帶因人而異的?
程溪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好多人是多少?”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意識到沈星羅的異常。
“東家已然下獄,這些手下倒是忠心的很。”
徐老哼了一聲,“你那夫君整日死氣沉沉的,像是老天爺欠了他條命沒還,老子怕他哪天想不開用我教的醫術毒死一大片。”
賭坊老闆是個狠角色,三教九流江湖混混沒有他不認識的, 把親妹妹送給周樂松當外室後可謂是過得風生水起。
“這麽說吧,從這兒能排隊能排到府城門口!”
扶光遲疑道,“公子,五皇子當真會審理前知府一案?”
“其他人沒我聰明啊。”
如果不審理,他們送過去的證據隻怕會成爲一摞廢紙。
“宋校尉并未起疑。”
“徐老到底爲什麽堅持收我爲徒?我都跟他說酒管夠了,難不成他怕沒人繼承他的衣缽?”
可這也說不通啊,都一把年紀了還沒個親傳弟子絕對不會是因爲太挑,大燕聰明人還是很多的,程溪可從來沒覺得她是最聰明的那一個。
當然,絕對是聰明人一小撮裏的其中一個,這點信心她還是有的。
沈星羅放下書,沉吟道,“或許是因爲徐老年輕時過得太過随性,以至于忘了師門傳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