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夠陰。
她不動聲色的解開外套,然後按下車窗,手一擡,便将沖鋒衣扔下了過道旁的山崖。
紀修和這才默不作聲的透過後視鏡看了這位反常的靳太太一眼。
他和這位靳太太見的并不多,隻在三年前她和靳廷的婚禮上遠遠瞥過一眼。
他知道她長的好看,有種東方古典韻味。
卻是個不怎麽聰明的。
但是現在不知爲何,透過那從車窗裏滲進來的山霧,他竟覺得此刻的她身上有種難以被馴服的野性美。
很張揚,很辛辣。
這個靳太太,确實變了很多。
關上車窗,白妩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他身上。
她隻手托着下巴,繼續用着玩味的眼神瞧他。
“那我換個問題問紀助理。”
“紀助理今年30了吧?”
紀修和:“是。”
“結婚了嗎?”
“沒有。”
“那有女朋友嗎?”
“沒有。”
白妩笑了,“你知道我現在在京大教書吧?我們學校有很多高質量的美女,看在紀助理在我先生身邊這麽含辛茹苦的份上,我給紀助理介紹一個?”
紀修和又漠然的瞥了她一眼,許久之後才淡聲道:“夫人有話可以直說。”
白妩故作怅然的歎了口氣,“直說?你是靳廷的人,我怎麽和你直說?”
“夫人也是靳總的人。”他不緊不慢的回。
白妩眯了眯眼。
這個家夥道行果然深,居然一點都沒被她套進去,反而她差點把自己折進去了。
于是她幹脆往後一躺,嘴角揚起一個譏諷的笑,“我可不是靳廷的人,他早就辜負了我的一片真心,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然而紀修和卻并沒有表現出半分意外,隻是依舊面無神色的開着他的車。
好像從始至終這就是他的本職工作。
白妩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也可以把這些話原封不動的說給他聽,但我會有辦法讓他不信你。”
紀修和抿了一下唇,緩緩道:“夫人多慮了。”
白妩眼角微抽。
得。
這人油鹽不進。
像是賭氣般的,她直接放倒了座椅側頭睡了過去,之後的路程上再也沒多說一個字。
林思陽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其實這并不算是他的家,那個在西城的大别墅早就在他家破産之後便被銀行拿去拍賣了。
現在他和林思夏住着的不過是個兩室一廳的小公寓。
也隻有周末的時候,他才會回來暫住。
打開客廳的燈,裏面的擺設還和他上個星期回來時一模一樣。
林思陽不禁皺了皺眉。
難道林思夏這一個星期都沒有回來過?
可她不是申請了走讀嗎?
帶着這個顧慮,他一邊打開自己房間的門,一邊撥通了林思夏的電話。
等到視線移到一旁那擺滿了整面玻璃窗的獎杯時,林思陽愣住了。
似乎有風卷着熟悉的海鹽味向他席卷而來,成功将那已經塵封許久的記憶閥門打開。
他記得,自己以前是很喜歡遊泳這項運動的。
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厭煩的呢?
從父母開始無休止的吵架?從他一次次突破不了的瓶頸?還是從他接到醫院的電話、看到那兩具冰冷的屍體開始?
好像從他抛棄遊泳這項運動開始,他對生活也失去了興趣。
他把自己關在暗無天日的牢籠中,無喜無怒無悲。
直到那個可以牽動他情緒的人出現。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對白妩動心了。
好像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她身上散發的一切氣息以及每一颦一笑都讓他覺得莫名心安。
就好像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但是除此之外,一切的條件又都讓人那麽的啼笑皆非。
偏偏他小了她許多歲,偏偏他處在人生的最低谷,偏偏她已嫁作他人婦。
“.喂?林思陽?你有在聽嗎?”
手機裏傳來的聲音将他拉回了現實。
看了看頭頂發暈的燈,林思陽揉了揉眼睛,将手機放到了耳邊。
“喂,怎麽了?”
林思夏疑惑的聲音傳來,“怎麽了?不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嗎?”
“哦。”林思陽終于想起來了自己的目的,一屁股坐到了沙發椅上,“你這一個星期都沒有回家?”
那邊沉默了幾秒才有了聲,“是,是啊,這一陣子我一直住在朋友家,她家離公司近點。”
“你兼職的公司?”林思陽擰了擰眉,“不是說了你一個女孩子少在外面奔波,爸媽留給我們的錢還有我以前比賽得的獎金不是夠花嗎?”
“你懂什麽?”
林思陽沒再說話。
自從家裏破産之後,他和這個雙胞胎姐姐的關系也沒之前那麽親密了。
她總是忙于各種各樣的兼職,隻是偶爾過來的關心他一下。
捏了捏眉心,林思陽幹脆換了一個話題,“你什麽時候回來?”
許是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态度有些過了,林思夏的聲音也緩和了許多。
“對不起思陽,姐姐不是那個意思,那是你辛辛苦苦比賽得來的錢,姐姐怎麽會花?”
“我還有半個小時就回家了,給你帶了點吃的。”
林思陽:“要我去接你嗎?”
林思夏的聲音突然緊張了起來,“不,不用了,我自己會打車回去的,你好好在家休息吧。”
說完她便挂斷了電話。
林思陽擰了擰眉,卻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靠在了椅子上繼續翻手機。
翻了半天,他突然意識到一個殘酷的現實——
他居然忘記添加天仙老師的聯系方式了!
都怪當時下山下的太匆忙,他完全忘記了這檔事。
下次再見到她估計得要周四的課上了。
還有整整三天啊.
如果問路堯那小子的話,他肯定又要趁機追問一大堆。
林思陽懊惱的癱了下去,這兩天的疲意也如山般的襲來,不一會兒他的視線便模糊了。
最後他還是被林思夏敲門的聲音的給吵醒的。
煩躁的捋了捋頭發後,他走到客廳開了門。
上下掃了一眼風塵仆仆趕回來的林思夏後,他眼裏的不悅就更甚了。
“你是多久沒回來了,連鑰匙都搞丢了?”
林思夏一邊換鞋一邊嗔怪的睨了他一眼,“丢鑰匙不很正常?快把東西接過去,重死我了。”
林思陽接過了她手裏的東西,視線卻停留在了她身上背着的那個香奈兒包包上。
他記得爲了湊錢買下這套公寓,當時的林思夏可是把自己所有的名牌包都賣了。
這個限量版的香奈兒是從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