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聿愣住了。
他能對左胤動手已經是他最大的退步了，怎麽可能會取他的性命？
而左胤無疑也看出了他的掙紮，直接擡臂用手肘擊碎了他的肋骨，而後翻身站了起來。
雖然他的身體各個組織都是用機械合成的，可那既定的痛覺程序還是讓他眼前猛得一黑。
司聿最終沒撐住，單膝跪地倒了下去。
“老師”
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來，但左胤卻并沒有因爲他的重傷而停止下來，反而繼續對他發起着猛烈的進攻。
“記住，永遠不要憐憫你的敵人，不然，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洪亮的聲音接二連三的灌入他的耳中，但司聿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
他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看着左胤踏着沉穩的步伐一點點的向他走近。
“司徒律。”他發出了一聲長歎，“你要走的路還有很多。”
盡管司聿的眼鏡眼睛已經被血霧完全覆蓋了，視線一片模糊，但他還是清晰的捕捉到了左胤蓄滿了力氣的拳風。
然而這拳風卻沒有落在他身上，他反而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骨肉俱裂的悶響。
随後，有什麽東西倒下去了，整個空間随之地動山搖了起來。
司聿怔在了原地。
即便是不敢相信，但他還是清楚剛剛發生的一切，于是他拼進了最後一點力氣向着那個方向爬去。
有濕潤的東西再次從他眼角滑落，與滿地的血污混合在了一起。
就在他快要觸碰到那具血肉時，手腕處卻赫然震動了一下，繼而顯示屏中跳出一行血字：
【星曆3156年8月15日下午13點23分，第二區指揮長左胤失去生命體征，第三區指揮長司徒律成功繼任第二區！】
【尊敬的司徒律指揮官，恭喜您！】
周圍的一切開始坍塌，在視線即将恢複清明的那刻司聿徹底失去了意識。
他像是堕入了一個無窮的深淵，一點點下沉，一點點覆滅。
恍惚間，他又回到了司徒律的時候，迎着衆人傾佩的目光、做着所有人都認爲他該去做的事。
可下一秒，夢境破碎，所有的美好都化成了猙獰的利刃，如滂沱大雨般刺向他。
他躲閃不及，避之不及，直到徹底絕望。
他迷茫了，他有些不太理解自己到底在追求什麽。
想要重拾清白、恢複司徒家族的榮光？
可即便成功了，那些傷痛就等于不複存在了嗎？
想要守護聯邦帝國，繼續爲了全區的和平而鬥争？
可那值得嗎？
越墜越深，直到他心灰意冷的接受這無底深淵時，一道清甜的香卻将他裹了個滿懷。
是草莓味的。
司聿猛然睜開了眼睛。
對了，他說過要永遠做保護她的刀鞘的，即使希望不在，但至少她還在，她就是他的希望。
他還不能死。
凝了心神，司聿終于從深淵中抽離出來，逐漸恢複了點意識。
可當他艱難的睜開雙眼時，視線所及，卻是一片陌生。
陌生的天花闆，陌生的房間。
床的對面還坐着一個披着鬥篷的陌生人。
見他醒來，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隻手撐着頭，饒有興緻的看向了他。
“司徒大人，您終于醒了，三天了，我還以爲你就這樣一命嗚呼了呢，差點棺材都給你選好了，還是水晶的。”
聽着那半是戲谑半是猖獗的聲音，司聿眯了眯眸，“sennah？”
聞言，sennah輕挑了眉梢，“這麽快就認出我了，不愧是我最可敬的對手。”
司聿冷了臉色，“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要這般神神秘秘？”
眼前的男人不僅披着一件黑鬥篷，臉上還帶着一塊連一條縫隙都沒有的銀色面具，甚至就連手上還戴着手套，包裹的一絲不漏。
sennah放下了手肘，輕笑了幾聲後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下袖口。
“當然是惜命了。”
“我這麽嚣張狠毒，這些年可得罪了不少人，要是露了臉，保不齊已經死了千百回了。”
司聿冷哼一聲，“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承讓承讓。”
對方不溫不火、油鹽不進的态度讓司聿的臉色越來越沉，想到自己老師的被迫慘死以及這麽多天來的腥風血雨，他大步跨下床，質問向了男人。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sennah，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收手嗎？！”
“哈。”面對司聿的咄咄逼問，senaah卻是輕笑一聲，而後緩緩擡起了頭，“司徒指揮長，您這麽大火氣做什麽？不會是因爲左指揮長的自戕吧？啧啧，左指揮長可真是胸懷大愛，爲了逼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明明我和他說過，他可以晚一些動手的。”
司聿目眦欲裂，“是你？！”
他面色陰沉的擡手就想要席上對方，可拳頭竟直接貫穿了他的身體。
見狀，sennah邪肆的笑聲化在了他耳邊。
“就知道司徒大人要和在下動手，所以在下耍了個小聰明，用了虛拟投像。”
司聿知道這是他的地盤，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這裏威脅到他的生命，遂生生的将自己的一腔怒火壓了下去，繼而眯起了一雙冷寂的眸。
看着他逐漸醞釀起狂風暴雨的眸子，sennah砸了咂舌，“司徒大人幹嘛這麽大火氣，人家做這些可都是爲了你。”
“我呀，欽慕大人已久，一直就想目睹大人的風采，做這些，都是爲了幫助您重返往日榮光，你瞧瞧，若不是我的計謀，你能在短短時間之内就坐上二區指揮長的位置嗎？”
司聿冷笑出聲，“别爲你的私心找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我。”
“我也罷，夜枭也罷，陸雄也罷，不過是你和女皇的數枚棋子罷了。”
“你故意借我回歸聯邦帝國、惹起争論之際推行BLOOD計劃，又提前埋下了夜枭這步棋，故意借給他資源和兵力，讓他在短短時間打上第三區，從而惹來旁人的眼紅，繼而挑起源源不斷的鬥争夜枭，他也是BLOOD計劃的一部分，是你将計劃完美推行的一部分。”
“等到他的作用發揮完了，你就利用陸元麟的事，借陸雄之力絞殺他，随後又用從陸元麟那收集到的證據一舉剿滅整個陸家。”
“而陸家的背後，是整整數十個舊貴族勢力，陸家一旦瓦解，他們勢必會想方設法的尋求出路，到那時，你和女皇便能鑽空子将他們一網打盡，從而實現你們的大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