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外，整個土匪窩、兩千多号人已經盡數伏誅。
警笛聲、叫喊聲，充斥着白日青天。
慕城卻顧不得周圍的情況，飛快抱着白妩到了一處幹淨的平地，接過許廷風找來的醫療箱就開始替她簡單的處理傷口。
從業幾年的良好素養讓他對包紮的步驟相當熟練。
但驚慌以及不安還是讓他的雙手顫抖不已。
“白妩，白妩，你不會有事的……”
“爲什麽？爲什麽要替我擋下那一槍？”
處在半昏迷邊緣的白妩耳邊斷斷續續的傳來慕城的顫音。
她擋下這槍當然是有她的用意。
一來，她還沒完成任務，碎片不能死。
二來，這一槍足以讓這兩個男人都對她形成刻骨銘心的愧疚。
這樣的話，接下來的戲才能繼續演下去。
而且她擋槍之前就已經計算好位置了。
子彈并沒有擊中她的心髒，而是打在了離她緻命傷有一寸之餘的地方。
這個地方足以讓她的情況變得極其危險，但又不足以喪命。
不過确實挺疼。
白妩抽了一口氣，艱難的将眼睛睜開一條縫，看着伏在她胸前神色慌張的男人。
男人之前建立的一切城牆堡壘和冷靜自持，都在她中槍的那一刻盡數崩塌。
這是她第一次見慕城露出這般不安的神色。
“對不起……”她動了動蒼白無力的唇，擠出這三個字。
慕城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陷入更加恐慌的境地：“别說話了阿妩，你會沒事的。”
就在慕城将繃帶打了個結後，救護車也趕到了，他連忙将白妩抱上了車，跟着她一起去了燕城醫院。
盡管慕城及時給白妩止了血，讓她沒有陷入休克，但她的情況還是比較危急，醫生當即就把她推進了病危手術室。
術中的紅燈亮起，慕城被擋在了手術室外，用着一雙空洞的眼盯着那兩扇門。
身後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慕城回頭便看見了神色匆匆的白景明和白夫人。
白夫人的臉上還挂着兩道淚痕，面容極其憔悴，一看就知道好幾天都沒休息好。
瞧見慕城的第一時間她就撲了上去，緊緊的拽着他的手：“阿妩呢？阿妩在哪？”
慕城這才找回了自己的一點意識，用着略帶沙啞的嗓音道：“伯母您别太擔心，醫生正在給她做手術。”
白夫人掩面哭泣，靠在丈夫懷裏用力的捶了他一下：“當初都說了讓你勸勸阿妩不要搬出去，這下好了吧，好好的一個閨女變成了這樣。”
白景明的擔心不安并不比妻子少，但他是一家之主，此時此刻隻能強裝鎮定的安慰着妻子：“夫人，别哭了，阿妩還在裏面呢，讓她聽到又該擔心了，我們女兒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聞言，白夫人的聲音果然小下去了不少。
白景明這才擡頭看了一眼面前的慕城。
他身上的警服滿是污漬，泥土與血迹混在一起，髒亂不堪。
臉上也殘留着星星點點的血痕，一雙眼裏滿是紅血絲，憔悴的毫無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
白景明知道他這幾天爲了白妩的事都沒有怎麽睡覺，将夫人安撫至一邊後就拍拍他的肩頭道：“孩子，你回去休息會吧，别把身體熬垮了。”
慕城搖搖頭，盡力将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師傅我不累，我想在這等着。”
白景明看出了他眼中的堅毅，便也沒再勸阻。
慕城靠在手術室外的白牆上，等待着時間的一點點流逝。
他從懷裏掏出了香煙，想要提提神，可剛點亮打火機就看到了對面牆上貼着的禁煙标識。
他無奈一笑，将煙和打火機一并丢入了垃圾桶中，重新匿回了陰影中。
黑暗一點點侵蝕着他的影子，也侵蝕着他僅存的理智。
許廷風一直在旁邊的陪着他。
可此時此刻，他不敢過去。
他不知道慕城的心境遭受了怎樣的風暴，他隻看到他那雙原本澄明的雙眸一點點變得晦暗下去，宛如萬丈深淵。
許廷風咽了一下口水，定了定心神，把注意力移到了對面牆上“手術中”三個大字上。
現在隻能默默祈禱白小姐平安無事了。
不然他可不知道他們老大會發瘋成什麽樣。
終于，四個小時後，手術室門被推開，醫生走了出來。
白景明連忙攙着夫人走了過去：“醫生，怎麽樣？”
慕城并沒有上前，停在不遠處凝着神。
醫生笑了笑：“白署長不用擔心，您的女兒手術很順利，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接下來隻需要住院觀察，好好靜養就行了。”
白景明和夫人皆松了一口氣。
慕城也松了一口氣。
一直高強度緊繃着的身體卸了下來，慕城雙腳晃了晃，趔趄了一下。
許廷風連忙上前扶住他：“老大，回去休息會吧。”
白夫人也過來勸他：“孩子，伯母知道你擔心阿妩，但醫生不都說了嗎，她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這件事也不能怪你，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等阿妩醒了我再讓人通知你。”
慕城終于點了點頭，在許廷風的護送下回了長平公館。
行至四樓，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面的403。
仿佛那裏還站着一個身着羅裙的女孩、風姿綽約的笑着朝他招手。
慕城的手緊了緊。
不會了。
以後再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
慕城淺淺的睡了三四個小時後就接到了白夫人打來的電話。
他立馬穿戴整齊的出了門。
許廷風已經在樓下等他，見他還算正常的入座後便松了一口氣。
然而剛啓動汽車，慕城的一句詢問便讓他好不容易沉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
“慕北琛怎麽樣了？”
許廷風踩着油門的腳松了松，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他……司令部那邊說要把他帶回去調查。”
“不許放人，就說慕北琛現在不适合離開燕城。”慕城冷冷的道。
許廷風踩住了刹車，冒着冷汗轉過頭來看慕城。
“老大，這樣不妥吧……”
他們老大一向謹遵組織的規則秩序，現在居然三番五次的違背命令。
他到底想做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