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徹夜難眠。
隻要他一閉眼,滿腦子都是白妩在大雪紛飛裏吻他的場景。
明明是寒冬深夜。
他的身心卻像盛夏一般滾燙。
他甚至不知道明日早起該如何面對她。
是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繼續教她練字?
還是趁着天沒亮就呆在書房裏不見人?
明明他不是那畏首畏尾的之人。
可爲什麽在這件事情上他總想着逃避呢?
顧墨想着想着竟覺得有些可笑。
大概内心深處的自己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這樣熱烈又大膽的愛慕吧。
他們之間明明隻有一牆之隔,可誰都不知道,那裏還有一道萬丈深淵。
一道他至今都跨不過去的深淵。
顧墨當晚就做了一個夢。
夢裏真的出現了一道萬丈懸崖。
白妩一身白衣,萬念俱灰的一步步走向深淵。
任憑他如何在後面嘶喊她都仿佛聽不見。
直到她縱身躍下的那刻,巨大的恐懼與無頃刻間向他席卷而來。
明明是做夢,可那種生死别離的悲痛他卻像刻骨銘心。
顧墨從夢魇中驚醒,後背冷汗一片。
他擡手捂住了隐隐作痛的額頭,胸口還因驚悸重重起伏着。
他不禁想,若是自己再刻意疏離她,她會不會也像夢裏一樣萬念俱灰。
她已經承受了太多了。
那種場景他也不想再經曆一遍了。
冷靜下來的顧墨洗漱穿戴好便朝着近水樓台快步走去。
不知爲何。
越是接近,他想要見她的念頭就越強烈。
可迎接他的隻是近水樓台緊閉的院門。
顧墨喚來了紅菱,紅菱半跪在地上沉吟着道:
“白小姐……一大清早便離開了。”
顧墨愣在原地,久久緩不過來。
“你說的離開是什麽意思?”
沒等紅菱回答,顧墨就推開了院門,匆匆的闖了進去。
地上的新雪下人們還沒來得及清理,每踩上去就會發出一聲悶響。
顧墨的心也随着這悶響一點點沉下去。
他找遍近水樓台都沒有發現白妩的身影。
甚至連若兒也不在。
終于他在外面的紅梅上發現了一折小箋。
打開,裏面是白妩用着簪花小锴寫的好看的不像話的字。
原來她的字已經練的這麽好看了。
但那字的内容卻讓他忍不住的心悸:
“顧墨,抱歉,我說過不會再打擾你,是我違背了,昨晚我喝的有點多,不小心冒犯了你,對不起……
我雖然還愛着你,可我也忘不了蘇家因你而起的災禍,忘不了父親的慘死,我們之間隔着血海深仇,我沒辦法讓自己繼續愛着自己的殺父仇人。
更何況還是一個壓根不可能回頭看我的人,我不敢有任何的奢望。
所以我要走了,給你,也給我自己一個重來的機會。
這不也是你一直想要的嗎?你一直都想讓我離開這裏,忘卻一切,現在是時候了。
昨晚……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吧,蘇芷夕的夢,現在天亮了,我該做回白妩了。
妩親筆,勿念。”
刺骨寒涼從他的指尖一點點蔓延至全身。
直到最後,顧墨站在雪地裏,全身都止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
她走了。
是被他逼走的。
若是他昨晚就回應她,就不會是這個結局了。
對啊,他不是一直想讓她離開的嗎?
可爲什麽現在他卻心如刀絞?
顧墨捏着信,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什麽時候走的?我不是讓你看着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