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快起床了。”馬涼一睜眼，就看見了表弟武志超在邊上不停推搡着他。
拿起手機一看，才剛7點出頭。
村裏的生活節奏，基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晚上睡得早，清晨起得也早。
等馬涼穿好衣服洗漱完畢，走到大廳裏就見到幾個弟弟妹妹正圍着奶奶撒嬌，仿佛在争着什麽。
“婆婆，再給我們吃兩個撒”
“不要吃太多，糍粑不好消化，一會兒午飯都吃不下了。”奶奶端着一盤剛煎出來的糍粑，護得嚴嚴實實的。
幾個小家夥已經吃過了，剩下這盤量最多的糍粑是給大孫子留的。
見到馬涼從屋裏出來，奶奶又高興地喊道：“涼娃子，快來吃早飯。”
老太太也确實是明着偏心眼兒，最喜歡馬涼這個大孫子。
這也是人之常情，誰讓他是從小跟在二老身邊，被爺爺奶奶一手帶大的呢，感情自然不一樣。
一碗骨頭湯，一盤紅糖糍粑，這就是馬涼的早飯。
今天是臘月二十九，除夕夜就在今晚，家家戶戶從一大早就開始料理各種食材，以便做出一桌豐盛的年夜飯。
比如東坡肘子這道菜，是川蜀地區很多家庭年夜飯必備的選項。
碩大的豬肘子要提前處理，焯水、腌制、風幹，然後放鍋裏炸出虎皮，光是預處理就要個把小時。
就這還隻是剛剛開始，接下來炒糖色、炒香料，最後再一起放砂鍋裏小火慢炖上三個多小時，着實要費不少功夫。
一家人齊上陣，廚房施展不開就在老宅前的空地上開整。
洗菜的洗菜，切配的切配，又鹵又燒，硬菜一個接着一個。
因此中午這頓，就已經比平常豐盛太多了。晚上的年夜飯大餐，就更是讓人愈加期待。
中午，老馬家人正在享用美食，突然間就來客人了。
“建國，建軍，都在呢”還沒進門，來人就大聲喊了起來。
馬涼他爹忙放下碗筷，起身招呼道：“衛東啊，吃了沒得。
你可是有兩三年都沒回來了，沒吃就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咱們正好喝兩杯。”
來人叫徐衛東，在村裏和馬涼他爹、小叔都是一輩兒的。
隻不過大家雖是從小一起玩泥巴長大，可後來的人生際遇卻不盡相同。
“不了不了，我是過來送請帖的，還有不少家要去送呢。
年初二我家裏擺酒，到時候大家夥兒都一起去吃席哈。”徐衛東把請帖放下，笑呵呵地就走了。
小叔馬建軍搶過請帖一看，臉色就沒那麽愉快了。
他把請帖往桌上一扔，悻悻地說道：“我早就估到了，果然是新房子造好，等不及要顯擺一下呢。”
見不得人好本就是人的劣根性之一，馬涼這小叔也不能免俗。
因爲老徐家三兄弟都是能人，一個在蓉城、兩個在山城，幹得都是麻辣兔頭小吃店。
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好，自然是沒少賺錢。
徐家三兄弟一起湊了錢，把老宅推倒重建，起了一棟四層樓高的新宅子，在村裏堪稱牌面第一。
人家喬遷新居擺個酒再正常不過，但看在老馬家兩兄弟眼裏就不得勁了。
誰讓他們沒能耐呢，長年在外打工也沒賺到什麽錢。眼看着村裏一個個能人都在建新屋，兄弟倆也隻能幹瞪眼而已。
“又要上禮了，每年春節都少不了這事兒。”後媽張紅燕不由地吐槽了一句。
村裏就這樣，都是趕着過年的時候辦喜事。
孩子結婚、娃娃滿月、老人做壽、喬遷新居，從初一一直擺到元宵節，誇張的時候天天都要吃席。
畢竟平常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去了，也隻有過年的時候辦酒席才能湊齊人。春節期間擺酒不僅熱鬧、有面子，禮錢還能多收一點。
可是老馬家兄妹都沒啥本事，也沒賺到大錢，就算想擺酒家裏也沒啥喜事。
唯一可喜的，還得是馬涼考上了重點大學。可高考那會兒馬建國還在外面打工呢，連兒子的學費都湊不出來，哪有錢擺酒。
嬸嬸衛紅英笑嘻嘻地建議道：“大哥，要不你也給涼娃子辦個酒席。
他好賴是考上了名牌大學，擺個酒也可以回收一點禮錢。”
“不得行，别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親爹還沒發話，馬涼就急着給否決了。
雖說考上重點大學在村裏也是頭一份大喜事，可拿這個名義擺席，到時候自己豈不是要一直陪着敬酒。
這事兒馬涼可不樂意，跟耍猴似的讓那麽多人圍觀。
馬建國聞言，臉色也沉了下去。其實就算兒子不反對，他也沒能力擺酒。
離婚折騰夠嗆不說，再婚後又生了兩個孩子，養着本就吃力。
半年多前，第二個老丈人還動了一次大手術，更是一下把他好幾年的積蓄掏空。
擺酒的錢再少，他這會兒也拿不出來。
再說過年花銷本就很大，還得留點餘錢，以備來年不時之需。
馬建國本就覺得自己無能，一看兒子那堅決抗拒的态度，他就更感覺紮心了。
爹當成這樣，又怎能高興得起來。
馬素芬見大哥拉下了臉，原本也想慫恿擺酒的心思立刻就息了。她倒是很想給馬涼慶賀一下，可侄兒畢竟不是親兒子，不好做主啊！
因爲徐家請帖的事，中午這頓飯的氣氛立刻就變沉悶了許多。
畢竟幸福都是比較出來的，一看人家的日子紅紅火火，老馬家卻瞅不見任何希望，一家人又怎會高興呢。
一直到半下午開始準備年夜飯，一家人才又重新恢複了喜悅的心情。
過年嘛，哪怕再不開心的事情也要暫時抛到腦後。
一家人開開心心吃頓好的，珍惜當下才最重要。
辣子雞、毛血旺、粉蒸肉、夫妻肺片、蒜苗炒臘肉、麻辣香腸、口水雞、啤酒鴨、紅燒草魚、炸酥肉、東坡肘子、辣炒肥腸，外加幾個素菜和一大盆筒骨海帶湯。
這頓年夜飯可謂是豐盛至極！
風起的年代，老百姓哪怕再苦再窮，也多少會蹭到一點紅利。
就像老馬家一樣，雖然都沒有賺到大錢，最起碼這年夜飯的标準是一年比一年好！
當然了，馬涼這個重生大佬除外，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小馬哥了。
一邊和家人享用着除夕大餐，他心裏一邊琢磨着如何改善一下家人的生活水平。
至于這個家人，當然也有個先後順序。
必須先從爺爺奶奶和姑姑姑父開始，至于他那便宜老爹和小叔這兩家，且往後面排一排吧。
最好是潛移默化地改變，别回頭沒事兒也鬧出點不痛快。
畢竟人性經不起考驗，馬涼可不想去測試一下。
等家人條件都好了點，就可以借機給爺爺奶奶在村裏也起一棟新屋，讓二老住得舒服一些。
現在雖然也有能力，但他可不會馬上就裝這個逼。一切還需從長計議，走一步看一步吧。
菜式豐盛，一家人自是吃得無比開心。
馬建國和馬建軍兩兄弟都喝醉了，可能是一年到頭唯有今天可以真正放開了喝。
又或許是唯有喝醉，才能忘記因貧窮帶來的一切不快。
兩兄弟很快都被媳婦兒都帶回去躺着了，老爺子也有點不勝酒力，被奶奶攙扶着回屋早早睡下。
姑父和姑姑帶着孩子們出去放鞭炮、放煙花，老馬家也需要熱鬧一下。
唯有馬涼繼續待在屋内，任由電視機在那播放着春晚節目，看都沒看一眼。
春晚嘛，年年吐槽年年看，反正也沒人真當回事。
從下午開始，手機時不時地就會收到拜年的短信，既有同學發來的，也有生意上的來往相互問候。
馬涼這會兒也忙着編輯一條拜年短信，群發了回去。
不過重要的人必須要單獨問候，就比如他的恩師劉大院長、師叔馮德成大律師等人，可不能糊弄了事。
還有冰美人姐姐介紹的那些高端人脈，都是要單獨拜年感謝的。
正忙着呢，突然手機連續振動，一下收到了好幾條短信。馬涼返回收件箱界面一看，人都愣了。
江大學姐、柳妖女、顔冰富婆和楓老師四人就像是提前約好似的，竟同時發來了祝福短信。
估計是除夕夜通過短信拜年的人太多，移動公司短信基站擠爆了，才導緻發送接收延遲。
不過四人的短信趕這麽巧，也有點不可思議。
[過去一年，最幸運的事就是能與你相遇；願來年，我們還能有更多的驚喜。新年快樂！]——江吟秋。
[憨包兒，我也不曉得啷個說。總之，祝伱新年快樂了！等過兩天我就去找你]——柳霏霏。
[往事無可回首，來年請多指教！新年快樂！]——林楓筠。
[去年感謝你的出現，來年仍需你在身邊。新的一年，願我們一切都好！]——顔冰。
看了她們的短信，馬涼一邊傻樂，一邊又頭疼該怎麽回。
寫一串甜言蜜語？
太矯情了，不是他的風格。
萬一惹得四女同時打電話過來，那可就搞笑了。
思來想去，還是簡單粗暴點好，他立刻編了一條短信，簡簡單單就幾個字，給她們群發了過去。
反正内容都一樣，不用分彼此！
[想你了，抱抱！]
群發的可還行。
心髒又難受了，調一下作息，今晚就一章，明天爬起來再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