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朱昭燮爲首的主要軍官，對于這個持續十三年的項目的感覺，就是朝廷好像重視過度了。
雖然他們已經知道，那些放射性的金屬，能夠對各種生物造成巨大的破壞。
他們也同時已經知道，這個項目的最終目的，是用這些放射性的材料制造一種特殊的新型炸彈。
他們知道這種炸彈的威力非常強大。
但是他們想象不到，這個新炸彈的威力具體能大到什麽程度。
對于沒有了解和見識過這種武器的人而言，在他們自然而然的理解和想象之中，某種特殊的新型炸彈的威力，能夠比原來的普通炸彈提升一個數量級，就已經非常恐怖了。
也就是從一噸提升到十噸，總體提升了十倍的程度。
如果隻是這種級别的威力提升，那麽這些放射性元素和新炸彈的威力，就配不上這麽高級别的保衛和保密要求。
大明也不是沒有研究過毒氣彈之類的東西，當時相關機構也沒有将管理制度提到這種标準。
化學炸藥做出來的時候，當然也有橫空出世的效果，但也沒有專門建立部隊來管理。
也沒有單獨設立獨立于五軍都督府之外的傳統的皇帝親軍來直接負責。
直到他們親眼看到爆炸的時候，他們終于完全理解了。
陛下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
指令員按下按鈕之後，一點明亮的光芒首先亮起。
它的亮度過于強烈，天空中的太陽都幾乎被它壓制住了。
然後，試驗台好像變成傾覆的煉鋼爐，明亮的光芒好像一團湧動的鋼水。
與此同時，一道近乎肉眼可見的沖擊波，從試驗台爲中心出現，瞬間掃過了整個試驗場。
這道沖擊波所到之處，整個大地都好像都被刷了一遍。
試驗台一公裏内的所有一切都都被摧毀了。
幾乎所有的建築物全部粉碎，所有動物都直接燒成了灰燼。
兩公裏的範圍内，磚瓦房全部變成了建築材料狀态，直接飛上了天空。
普通混凝土房屋也基本全部倒塌，隻有足夠厚實的混凝土掩體建築，能夠保持基本完整的狀态。
與此同時，所有可燃物都被直接點燃，所有動物也全都變成了烤肉。
汽車全部變成了殘骸，和建築材料一起飛走了。
三公裏範圍内，部分磚瓦房倒塌，建築的玻璃等附屬物全部被震碎，大部分可燃物被點燃。
所有模拟出來的人類生活區，都爆發了恐怖的火災，所有的車輛全部被燒毀。
六公裏範圍内，仍然有明顯的振蕩感，車輛和機械都被吹飛了。
十公裏外的掩體周圍，仍然有非常恐怖的風聲，大量的電子設備突然停止了工作。
各種監聽和音響設備中發出了刺耳的高頻信号。
在這個過程中，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已經緩緩的騰空而起。
宛如一根巨大的柱子，聳立在天地之間，形成了一道人造出來的自然奇觀。
朱昭燮和所有的軍方人員，通過電視畫面和觀察窗口，看着外面的爆炸現場的景象，都陷入了呆滞狀态。
此時他們心中的第一個想法，神仙下凡大概也就這種威力吧！
這種級别的東西，一枚就能直接摧毀一個基地，直接摧毀一座小型城市和一座要塞了。
直接強行摧毀城市的武器，現在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
有了這種武器，大明軍隊真的徹底無敵了。
一架飛機挂一枚這種炸彈，幾百幾千架飛機上戰場，真的能夠直接摧毀一個國家！
不是慢慢的把一個國家的主要城市攻克，然後在語言層面誇張化的表述成“摧毀了一個國家”。
現在這是物理意義上的，事實上的摧毀一個國家。
這已經不是戰術級别的力量了，已經足夠在戰略層面單獨考慮，單獨規劃和使用了。
真的值得專門建設軍隊，專門管理和使用它們了。
這要是通過普通部隊的活動，因爲腐敗或者意外流落到軍火黑市上，那就實在是太恐怖了。
現場的相關的工匠們，看着各種設備上的檢測讀數，也都是瞪着眼睛久久不語。
這個重量隻有兩噸的炸彈，爆發出了相當于兩萬噸标準炸藥的威力。
單位能量直接提升了一萬倍。
而且，就算是兩萬噸化學炸藥堆在一起爆炸，也實現不了這種級别的效果。
因爲能量密度不夠。
兩萬噸的化學炸藥的體積，縮小不到一顆原子彈的尺寸。
雖然在真正的實驗之前，他們對這種級别的數據已經有所預料了，在數據上已經有了基本準确的計算結果。
但是數據變成現實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同樣異常震撼。
許久之後，現場的人員慢慢恢複過來，開始迅速的總結和整理數據報告。
重新調試通訊設備，向應天府的皇帝報告實驗成功的結果。
應天府新城的宮殿裏面，朱靖垣收到了專門的電報，以及附送而來的幾張傳真照片。
朱靖垣看了幾眼，确認了消息，讓軍機處和把慶賀的電報發回去。
然後把報告的電報紙和傳真交給了爺爺和父親：
“試爆實驗已經成功，目前檢測到爆炸當量，大約是兩萬噸，與當初的評估相差不大……”
朱仲梁捏着照片，看着上面的蘑菇雲，接連不斷的用力點頭：
“好，好好好，太好了，我有生之年，終于得見啊……
“有了這個東西，咱們大明就真的天下無敵了。
“咱們老朱家自己，也真的穩如磐石了。”
朱仲梁對裂變和聚變武器感興趣，當然是因爲它本身擁有的巨大威力。
更關鍵的是，這個巨大的威力，能夠産生的直接效果。
首先當然是大明的軍事力量的爆發式提升。
大明的武裝力量，現在已經在常規武器上領先全世界了。
但是，在當前的技術水平下，敵人面對大明的軍隊，終究是有一拼之力的。
雖然雙方的數量和質量差距巨大，但是本質上仍然還在同一個層面上。
而裂變和聚變武器作爲戰略武器，能夠将打擊效果提升一個層級。
以後大明不需要正面交手，就能讓敵人直接失去還手之力。
然後，就是這些東西對大明皇室的意義了。
皇室不是後世的國家元首，而是一個擺在明面上的統治者家族。
無論皇室對國家的控制力量如何，終究會積累越來越多的反對和仇恨力量。
如果大明皇帝倒行逆施，如果大明王朝真的徹底傾覆，王室的結局可能會很悲慘。
雖然這種情況已經很難真正出現了。
隻要大明的皇帝不是傻瓜，不會在知道事不可爲的時候，還繼續硬着頭皮對抗和壓榨。
否則是可以選擇逐步退讓，慢慢放權轉化成名譽象征的。
但是，這種所謂的選擇，并沒有切實的保障。
也不能理所當然的認爲，自己所有的後世子孫都能夠客觀的退讓。
按照兩個世界的經驗，就算是英國這種商業氛圍濃厚的國家，也發生過砍掉國王腦袋的事情。
法國和露西亞這種革命老區更是不用說。
再退一萬步講，皇帝真的退讓放權成功了，作爲國家象征的皇帝的地位如何保證？
如果皇室掌握着小型原子彈，那情況就立刻改觀了。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皇室被造反和政變推翻，他們也基本不敢把皇室家族怎麽樣。
就算是皇帝自己放權，變成了大明的榮譽象征。
那他無論明面上的地位，還是實際能夠享受的待遇，都應該還是真皇帝的級别。
皇族的成員的人身和财産安全，也都能得到盡可能高的保證。
皇室隻是一個家庭，要保障自己的地位，甚至不需要把聚變炸彈搞出來，隻要有裂變炸彈就足夠了。
裂變炸彈可以做的盡可能小，可以做到一個人就能提着走。
以皇帝的能量，可以蓄養一批真正的死士，甚至可以選擇自己随身帶個手提箱。
所以朱仲梁得到消息後，精神上是非常的滿足的。
朱仲梁知道自己的狀态，估計很難看到真正小型化的聚變武器了。
但是裂變武器已經實現，未來已經可以預見了。
同樣當過皇帝的朱簡炎，也是現在皇室的主張，現在也有着類似的想法。
朱簡炎吞了吞口水，然後看了看周圍，現場隻有自己父子三人，然後才向朱靖垣說：
“這種武器……真的做出來了，兩噸的炸彈爆發出兩萬噸的能量……”
朱靖垣長長的吐了口氣，同樣心情激動的認真點頭說：
“是的，我們現在已經做出來了，一個新的時代已經到來了！”
然後現場稍微沉默了一會兒，朱簡炎忽然确認式的說了一句：
“現在還是安康十五年？”
朱靖垣愣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的點頭說：
“确實。”
旁邊的朱仲梁卻笑了：
“确實還是安康十五年，不過明年就不是了啊……”
兩人的這兩句對話，其實指的是以後的曆史記錄，大明的原子能武器會是在安康年代實驗成功的。
大明的年号又是可以代指皇帝本人的，所以後世的人都會記得，大明的原子彈就是朱簡炎在位時成功的。
實際上也确實如此，整個工程都是在安康年代完成的，從安康二年到安康十五年。
大明後續肯定要繼續研究聚變武器，聚變武器就肯定是在下個年号完成了，那是對應朱靖垣的。
然後朱簡炎欲言又止，有些話想說而沒有說出來。
理論上講，按照世祖皇帝留下的規矩，朱靖垣現在還沒過一年的“實習期”。
世祖遺篇還沒有正式的交給朱靖垣。
主不過朱靖垣現在這個狀态，給人的感覺是根本不需要世祖遺篇的。
甚至于，他自己都可能要專門寫個新的小本本，流傳給他以後得子孫後代了。
朱靖垣也從爺爺的話語中，稍微品味到了一點意思：
“新元素工程還将繼續執行，我們将原子能裂變能量炸彈的基礎上，研發原子聚變炸彈。
“一旦研發成功，新一代聚變炸彈的爆炸當量，還能再次成百上千倍的提升……”
朱簡炎聽了頗爲感慨的說：
“那就是你的大公年的事情了……”
旁邊的朱仲梁也轉換了心情：
“說點現在的正事吧，這些武器既然已經成功了，你準備怎麽管理和使用？”
朱靖垣當然是有規劃的：
“現有的礦産開發機構、原料提煉和運輸機構、技術研究和生産機構，逐步轉化到皇莊系統内。
“也就是從軍隊直接管轄，逐步轉向廠商莊體系管轄，保持相對獨立的運轉。
“相關的軍事人員，在海、陸、空三軍之外新設一軍，專門負責管理和使用生産出來的原子武器。
“管理制度和現在一樣，仍然直屬于皇帝管轄，直接由皇莊和皇室财團撥款。
“但是，負責投送原子武器的載具，仍然屬于原有三軍管轄。
“空投炸彈的飛機，運輸炸彈的車輛，搭載炸彈的艦艇，都由原來的三軍人員操作。
“新軍隻負責從皇帝這裏得到命令，将從生産機構得到的炸彈交給三軍。
“三軍按照皇帝的命令，在指定的時間運到指定地點。
“最後新軍使用自己的體系将其引爆。
“也就是做到廠、槍、彈三者分離管理，避免任何一個軍種和機構統管全程。
“沒有廠商的配合，新軍和三軍都得不到炸彈。
“沒有三軍的載具部隊直接配合，這些炸彈也就沒辦法投送到指定地點。
“沒有新軍系統的專門指令，這些炸彈就沒辦法引爆。”
朱簡炎稍微有點意外：
“皇帝直轄的方案是合适的，這種武器必然要掌握在皇室手中。
“但是不直接給新軍分配航母、飛機、潛艇、車輛，讓他們完全獨立運轉。
“仍然要繼續依托于原有的三軍載具系統嗎？”
朱靖垣稍微解釋了自己的想法：
“理論上皇帝直轄的那些軍隊，未必真的确實是由皇帝時刻管轄的。
“皇帝的事情太多了，理論上皇帝直管的機構和人員也太多了。
“很多東西，除了剛剛成立的時候，皇帝确實時刻關心，保持了足夠的掌控力。
“但是天長日久，皇帝有了别的主要重視的事情，原來的東西就逐步放手了。
“實際上就是那個機構的相關人員在負責日常管轄了。
“如果單獨成立一個軍種，完全掌控了原子武器的生産到投送和引爆。
“一旦皇帝對這個軍種的實際控制力降低，那它很快就會成非常危險的東西。
“以後得皇帝再想要接過來都可能會變得相對困難。
“所以和其他的制度設計一樣，從一開始就形成互相制約的格局。
“除非整個軍事體系，全部背叛了皇室，否則這些東西，就不會變成皇室的對立面。”
朱簡炎也是皇帝，在朱靖垣開頭的一瞬間，就已經明白過來了。
聽到朱靖垣說完之後就直接點頭：
“确實，你這個方案符合一貫的傳統，雖然肯定會降低效率，但這種武器要的就不是效率。
“作爲一種戰略威懾力量，避免任何機構輕易的将其使用，也是相對合理的安排。”
“如果隻是用來保護皇室而言，隻要有極少數的裂變武器就行了。
“負責生産的皇莊和皇室廠商，手上多少都會留下一下産成品以及危險原料。
“皇帝也随時都可以直接提取極少量的彈頭，放在随時能夠直接遙控的地方和人的手中。
“甚至是皇帝本人直接攜帶着。
“有這樣少量的武器作爲皇室這個家庭的威懾力量已經足夠了。
“隻要我們掌握着這些東西，就算是國内局勢徹底的傾覆，造反派也不敢對皇室下死手。”
朱靖垣其實并沒有馬上往這個方向想，朱靖垣更多的是在考慮國家層面的用處。
現在聽着老爹這麽介紹，頓時就明白了這東西對皇室成員的作用。
朱靖垣立刻回憶了一下，前世完全控制一個國家的正統皇室，同時還掌握着裂變武器的……
好像根本就不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