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列朗是個非常矛盾的人。
在原本的曆史上,他是貴族出身,大學讀的是神學。
畢業後擔任過修道院長和地區主教。
但本人其實是個無神論者。
作爲第一級的主教,他在三級會議上傾向于第三級,立場上屬于憲政派。
在法國大革命中,他宣揚将基督的友愛同革命感情融爲一體,有了革命主教之稱。
但是跟革命黨打的火熱的同時,他又與路易十六暗中書信聯絡……
當路易十六被抓捕的時候,塔列朗知道自己與路易十六的信件如果被發現,自己可能會被送上斷頭台,所以馬上就跑路去了英國,然後轉到了美利堅。
熱月政變之後,他又馬上抓住了機會,積極投靠熱月黨人,最終獲準返回法國,然後通過自己的人脈關系,迅速當上了新政府的外交大臣。
接下來又開始下注拿破侖,拿破侖奪權的霧月政變,就是在塔列朗的家裏策劃的。
後來他與拿破侖的政見不合,就又開始暗中從事反對拿破侖的活動。
最終協助反法盟軍攻陷巴黎,并擁立路易十八爲國王。
波旁王朝複辟後繼續擔任外交大臣,代表法國簽訂了《巴黎和約》。
塔列朗判斷局勢并見風使舵的能力,可以說是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塔列朗馬上向周圍的人詢問夏爾王子在哪裏。
夏爾的行動是分頭同步進行的,突擊式的把所有的目标全部拿下,行動也就結束了。
夏爾自己的理解,自己隻是在抓捕反對國王和被判法國的罪人。
所以根本沒有想着控制所有人的貴族。
所以其他人的行動都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塔列朗很快就得知,夏爾根本沒有離開路易十六居住的莊園。
塔列朗确認了這一點之後,下意識的在心中感慨:
“夏爾殿下果然是跟大明的貴族長期親密接觸過的,現在這事情辦的就是專業。
“現在最爲關鍵的事情就是控制國王,其他人隻要抓一批明确的反對派就行了。”
塔列朗也馬上返回路易十六居住莊園,結果跑到門口就遇到了法國首相黎塞留公爵。
黎塞留公爵明顯也得到了消息,看着塔列朗這個同事和搭檔,馬上質問他:
“塔列朗閣下,這次的事情是你和夏爾殿下一起策劃的嗎!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塔列朗馬上擺手搖頭說:
“這是夏爾殿下自己規劃和準備的,我并沒有參與,所以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現在也是來找夏爾殿下詢問情況的。”
黎塞留公爵有點難以置信,這種事情太像是塔列朗撺掇的了:
“你真的沒參與?”
塔列朗理所當然的說:
“我當然沒參與,我要是參與的話,我們倆現在就不在這裏了。”
黎塞留公爵和塔列朗說這話走進莊園的入口。
衛兵看到兩人的形象和身份之後,就直接放他們進去,同時派人到裏面去報告了。
塔列朗看着燈火仍然輝煌的莊園,感覺周圍的氛圍似乎過于寬松了。
完全沒有要搞“清君側”行動的那種嚴肅的氣氛。
因爲抓捕行動都是在莊園外面進行的,塔列朗和黎塞留公爵是最新跑回來看情況的。
其他的貴族有的吓得跑回了家,有的還沒有想到馬上回來看看。
莊園裏面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所以無論是衛兵還是女仆都跟平時沒區别。
塔列朗和黎塞留公爵兩人,一邊說這話,一路走進了莊園内部,來到了路易十六居住的大房間旁邊的一間大客廳。
直接見到了路易十六夫婦和夏爾這一家三口。
他們三個正坐在巨大的沙發上,看上去非常親切而随意的聊着天。
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塔列朗感覺事情可能有點不太對,一時間不确定要怎麽開口。
黎塞留公爵更加的直接一點:
“陛下、殿下,我聽說夏爾殿下安排衛兵抓捕了大量的貴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路易十六夫婦明顯一愣:
“什麽衛兵?什麽貴族?發生了什麽?”
夏爾倒是頗爲淡定的解釋說:
“我安排我帶回來的那些衛兵,抓捕了一批暗中反對父王的統治,危害法蘭西利益的貴族和商人。”
路易十六夫妻兩個都驚呆了。
“什麽?你抓了什麽人?”
“你怎麽能随便抓貴族呢!”
塔列朗和黎塞留公爵也都明顯愣了一下,沒想到夏爾這麽直接的承認了。
特别是塔列朗,他以爲夏爾至少要掩飾一下的。
這麽直接說出來,難道是準備開始行動了?要直接逼宮嗎?
塔列朗下意識的看周圍,試圖從大門和窗戶外面,找到埋伏起來的刀斧手。
與此同時,夏爾理所當然的說:
“怎麽不能?我是有确鑿的證據的。
“以奧爾良公爵爲首的那些家夥,他們在戰争和談判期間,一直在爲意圖推翻您的統治的造反派提供便利,甚至是直接資助他們。
“更重要的是勾結外國商人,出賣我們法蘭西的利益。
“按照大明的法律,這種人至少要槍斃,甚至要片成肉片。”
路易十六夫婦乃至塔列朗和黎塞留公爵再次吃了一驚:
“奧爾良——公爵!”
“你抓了奧爾良公爵!”
夏爾繼續理所當然的解釋:
“奧爾良公爵家族本來就有罪,在路易十五時代就試圖幹涉王位傳承。
“違背路易十四陛下的遺屬,本來就應該直接奪爵流放的!
“現在還爲造反派提供便利,與境外商人勾結危害國家安全,真的是死不足惜!”
路易十六這次明顯愣了一下:
“夏爾……你不是因爲跟奧爾良公爵争執衣服的事情而抓的他?”
這下子夏爾也明顯有些以外,老爹你關注的重點怎麽那麽偏?
難道我剛才說的那些老爹你都沒聽嗎!
夏爾稍微有些錯愕的解釋:
“當然不是,我抓他隻是爲了懲處他的真正的罪行,而不是跟關于服裝認知的小矛盾。”
路易十六不是很相信夏爾的話:
“那夏爾你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塔列朗也馬上打起了精神,想要知道夏爾接下來要幹什麽。
與此同時,塔列朗也有點緊張,覺得路易十六這個國王太遲鈍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能怎麽辦啊……
然後塔列朗就聽到,夏爾仍然是理所當然的說:
“等回到巴黎,我會把他們送進巴士底獄,然後組織法法庭進行審判。
“雖然他們的罪行全都證據确鑿,無可饒恕,但還是要接受審判。
“要通過符合規則的程序,給與他們最爲合理的懲罰。”
路易十六天生耳根子軟。
聽到夏爾說的斬釘截鐵,又想起奧爾良公爵這幫貴族平時的所作所爲,頓時就覺得夏爾做的似乎也是應該的了:
“如果他們确實有夏爾你說的那些罪行,的确應該去接受審判和懲罰。
“既然這事情是夏爾你辦的,那你就繼續負責到底吧。”
夏爾繼續理所當然的點頭:
“我明白,我都準備好了,父王放心。”
這下子該塔列朗愣神了:
“那個殿下,您要把他們送去審判?然後懲罰……然後呢?”
夏爾随口繼續回答說:
“然後要梳理法國的财政,改革現有的不合理的制度,發展和建設我們的國家。”
塔列朗有些糾結的繼續試探:
“殿下……您專門組織了衛隊,突然行動抓捕了這些……罪犯。
“然後,您的想法,您想要做的事情,就隻有這些嗎?”
夏爾聽到塔列朗的提醒,稍微想了想之後補充說:
“調整法國未來的外交策略,與發明始終保持良好的合作關系。”
塔列朗确定了,這位夏爾殿下真的沒有别的想法。
他這次清君側,真的隻是純粹的清君側,真的完全不針對君主。
不會讓君主陷于大火然後失蹤,也不會請父王提前開始頤養天年。
夏爾和路易十六真的是父慈子孝,而不是反義詞。
與此同時,外面的仆人開始不斷的進來報告,越來越多的貴族回到了莊園。
想要進來面見路易十六,其實都是來打探消息的。
路易十六聽了沒有直接做決定,而是看向自己的兒子:
“夏爾,你自己搞出來的事情,你自己去跟他們解釋吧。”
夏爾馬上答應着,起身去了莊園的大廳。
原本參加宴會的貴族和富商們,陸續的趕到莊園,進入了之前舉行宴會的大廳。
他們的行動本來就沒有受到控制,發現夏爾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之後,就大着膽子來了。
夏爾出現的時候,大廳裏面馬上安靜了下來。
這些貴族們心中也都有着各種各樣的猜測,與塔列朗類似的不在少數。
畢竟,國王居住的莊園周圍,剛剛發生了宛如政變的事情,大量貴族被士兵抓捕。
現在國王居住的地方,隻有夏爾這個王儲出來,路易十六卻沒有露面。
當多人的心中,已經開始擔心路易十六這個國王是否還在了。
與此同時,夏爾走到宴會廳中間的半層台階上。
清了清嗓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然後大聲宣布說:
“大家不要擔心,事情已經結束了。
“我抓捕的人員,都是有叛國嫌疑的貴族和富商。
“諸位都是奉公守法的貴族和商人,諸位當然都是安全的。”
原本安靜的現場,響起了亂哄哄的,低沉壓抑的議論聲。
貴族們都在讨論夏爾所說的話的真實性。
與此同時,路易十六的弟弟,普羅旺斯伯爵,路易·斯坦尼斯瓦夫·塞維爾,也就是曆史上的路易十八,站在人群的最前排問夏爾:
“夏爾,我的王兄,陛下在哪裏?”
夏爾聽到叔叔的問題,馬上笑着說:
“父王正在裏面休息,叔叔要去觐見父王嗎?”
塞維爾聽了這個反問就有點懵。
這個休息是正常的休息嗎,而這個觐見是正常的觐見嗎?
塞維爾愣了幾秒後繼續追問:
“陛下爲什麽不出來?”
夏爾随口解釋說:
“父王說,這次的事兒是我負責的,所以讓我負責到底,讓我來給大家說明情況了。
“現在事情已經結束了,諸位如果沒有什麽其他事情,就各自回去休息吧。
“明日我們還要趕路返回巴黎呢。”
夏爾雖然說着沒事了,但是現場的貴族們始終心中不安。
總覺得這事情沒有夏爾說的那麽簡單。
但是現在控制局勢的夏爾,夏爾都已經往外趕人了,他們也就隻能惴惴不安的離開了。
夏爾回到父母所在的客廳,塔列朗和黎塞留公爵也各自告辭。
世界似乎完全恢複了正常。
夏爾直接住在了父母房間的隔壁。
第二天上午,路易十六一家三口一起露面,彙合了其他的貴族們,啓程返回巴黎。
路易十六夫婦露面了,貴族們心中最擔心的最惡劣的事情沒有發生,都是松了口氣。
不過看着夏爾和路易十六夫婦寸步不離,卻仍然無法完全放下心來。
有些人本能的在心中猜測,現在路易十六這個國王,是不是已經被夏爾這個王儲劫持了。
隻有塔列朗和黎塞留公爵大緻确定,那是根本沒有的事情。
父子兩個是真的父慈子孝。
法國貴族們的車隊浩浩蕩蕩前進,順着當地最大的馬路駛向巴黎的方向。
奧爾良公爵爲首的被抓的貴族們,也沒有受到什麽直接的虐待。
隻是捆綁了雙手,被士兵押解着,乘坐客車返回。
勒阿弗爾距離巴黎隻有不到兩百公裏,貴族們往來乘坐的都是新式的汽車,在順暢的公路上都能跑到六十公裏每小時以上,到下午的時候就回到了巴黎城内。
路易十六夫婦的車繼續前進,直接前往凡爾賽的宮殿。
夏爾則留在了巴黎,押解着奧爾良公爵爲首的貴族前往巴士底獄。
第二天上午,夏爾再次去把奧爾良公爵爲首的貴族提出來,送去法國最高法院。
将自己從西廠的證據交給大法官,然後讓他們直接開始審理和宣判。
奧爾良公爵父子被壓在法庭上,都是本能的掙紮着大聲呼喊:
“我沒有罪!我沒有做錯什麽!你們沒有權力審判我!”
西廠收集的更多的是數據,很多并不是特别有力的證據。
關鍵是,在泰西大陸各國,目前對傳統貴族們的罪行審判,是比較混亂的。
再考慮奧爾良公爵的身份,再考慮被夏爾一口氣送來的幾十個貴族的規模,如果法院真的是正常審判,夏爾聽提交這些東西,都并不足以給這些貴族定罪。
但是夏爾就在現場等着,帶着自己的護衛站在法庭上,并且提交了自己的“審判建議”。
剝奪爵位和頭銜,沒收所有家族資産,流放加拿大地區當勞工。
法官們已經聽說了勒阿弗爾發生的事情,也已經知道了夏爾的“所作所爲”。
現在路易十六直接不插手,完全授權夏爾自行處理這些事情,更加印證了他們的猜測:
“王儲夏爾發動了政變,國王路易十六已經被控制了,現在夏爾就是實際的君主。”
“奧爾良公爵爲首的貴族,就是這次政變中的犧牲品……”
無論是陰謀颠覆路易十六國王的統治,勾結海外商人損害法國利益,還是在服裝風格的争執中惹怒的夏爾,都不足以讓夏爾發動武裝力量,強行抓捕奧爾良公爵。
相對而言,政變的犧牲品,是最爲合理的事情,所以他們一定是政變的犧牲品。
法官們掙紮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按照夏爾的建議宣判了。
所有與造反派有聯系的貴族,全部剝奪貴族頭銜,沒收全部财富,流放加拿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