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洲戰争的合約正式簽署，對拿破侖和亞當斯的安排也确定了下來。
朱靖垣看着現場的與會代表們，頗爲感慨了的說了一番話：
“現在除了墨洲内部的開拓運動之外，世界其他地區的戰争已經全部結束了。
“接下來的主題應該是發展科技，建設更好的世界，讓我們人類能夠更好的生活。
“但是，就如同世界大戰結束的時候那樣，我現在再次提醒諸位保持警惕。
“戰争結束後剩下的爛攤子，可不是那麽的好收拾的。
“你們國内的局勢都算不上樂觀，特别是法國本土和法屬加拿大。
“一個是爲戰争耗盡了力量，一個是被戰争打成了廢墟。
“英國的财政狀況同樣不容樂觀，你們的黃金奶牛天竺已經被你們掏空了。
“如果不能提前做好準備，小心謹慎的應對，很可能會再次爆發戰争。
“甚至可能會是本土的戰争。
“爲了避免這些情況，大明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包括但不限于貸款和投資。
“這當然是有條件的，但這不是現在應該讨論的事情，等過節之後再說吧。
“大明願意給與貸款和投資的事情，可以跟和談的結果一起登報。
“用相對利好的消息，緩和一下你們國内的複雜矛盾。”
現場的代表聽着這些話，心情複雜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世界的确和平了，但就如朱靖垣所說，戰争結束後剩下的爛攤子也是大麻煩。
大明仍然是好意的提醒，就像殷洲戰争之前一樣。
剛剛經曆了痛苦的戰争之後，這些代表都是惶恐而又感覺無力。
關于後續願意提供幫助的承諾，對應的可能提出的條件，同樣讓人感覺擔憂。
不過現在他們也都沒有說什麽，一切等聖誕節之後再談吧。
先用停戰和大明相助的消息安撫國内的情緒吧。
夏爾王子更是直接站起來，非常認真的對着朱靖垣拱手行禮：
“感謝摯友願意幫忙，調停纏綿日久的殷洲戰争，感謝摯友願意幫助法國度過困難。”
夏爾帶了頭，其他人也都跟着站起來，一起懷着複雜的心情表示感謝。
朱靖垣坐在那裏微微點頭，非常坦然的接受了這種感謝：
“外力終究是外力，你們能不能穩住的關鍵，還是要看你們自己的。
“今天是你們的平安夜，咱們坐下合個影，中午在這裏一起吃個飯吧。”
所有人再次答應一聲，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一起轉身看向外面。
攝影師在桌子的盡頭，對着現場拍了幾張坐着的合影。
然後衆人起身，到大殿外面再次合影。
最後去新天府紫禁城武英殿後附帶的宴會廳用餐。
這次就是最正式的公務宴會了，使用最大明最傳統的分餐模式。
朱靖垣坐在上首，其他人分在左右兩側。
午餐之後，與會代表們一起告退，離開紫禁城。
談判的相關消息立刻通過電報發揮了與會代表的本土。
今天本來是泰西的平安夜，明天就是聖誕節。
各國朝廷都已經進入放假狀态，王室和官員們都準備休息了。
結果這個消息把王室和最重要的官員再次聚起來了。
在凡爾賽宮裏，路易十六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電報紙：
“這都是真的？殷洲戰争的和談就這麽結束了？夏爾到新天府還不到一個星期吧？”
奧爾良公爵也是瞪大了眼珠子：
“這不可能，談判怎麽可以這麽快？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不是今天才正式開始談判嗎？怎麽就這麽結束了呢？”
奧爾良公爵比較激動。
因爲他其實準備了不少的計劃，要在和談期間搞事情。
奧爾良公爵也理所當然的認爲，這次和談至少得折騰一個冬天，甚至可能搞大半年。
所以自己做事不是很着急，仍然追求穩妥。
結果現在倒好，從夏爾爲首的代表團出發，得到現在也就二十多天，談判就結束了。
自己什麽都沒搞呢！
黎塞留公爵同樣非常驚訝的說：
“我收到消息的時候也覺得非常意外，也是覺得是不是什麽地方出錯了。
“但是夏爾殿下的個人的說明，塔列朗閣下的正式的官方報告，都說明了當時的情況。
“大食親王殿下根本沒有給我們各方扯皮的時間。
“開始談判當天，這位殿下直接下發了大明準備好的合約，讓所有人直接簽約。
“所以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沒有和談，相關人員直接接受了大明的處置……”
路易十六仔細看完了電報上的詳細說明，對照了夏爾和塔列朗的報告。
然後有些出神，怔怔的念叨說：
“就像是個‘乾綱獨斷’的強力君主，以個人意志和命令直接結束了地方争端……”
黎塞留公爵也點頭說：
“是的，是這樣的，這雖然稍微有點屈辱，但對我們法國是好事。
“盡快結束戰争，讓商人和市民們知道戰争正式結束了，才能盡可能穩定局勢。
“于是同時，大食親王親口說了，大明可以提供貸款和投資，幫我們度過難關。
“我的想法是，将合約簽署和大明的支持的消息，都通過報紙盡快傳播出去。”
奧爾良公爵直接抓瞎了。
這些消息放出去之後，自己還怎麽搞事情？
願意參加民變的人，不是活不下去了，就是看不到前途了。
但凡有一點出路，誰願意去幹掉腦袋的活兒？
現在這合約一簽，大明的承諾一宣布，瀕臨崩潰的人就能稍微堅持的更久了。
就算是生活不能馬上變好，也已經有希望可以變好了啊！
而且以大食親王雷厲風行的風格，隻要法國人答應了他的條件，支持可能很快就會到。
特别是夏爾這個小崽子，對他的摯友是無限信賴的。
奧爾良公爵馬上大聲說：
“大明說的好聽，那些幫助肯定都是有條件的！”
路易十六也反應過來：
“對啊，大明的幫助，肯定是有條件的，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承受……”
黎塞留公爵理所當然的說：
“在國家之間，甚至是絕大部分普通人之間，任何幫助都是有條件的。
“難道泰西的其他銀行家，願意向王室和法國朝廷貸款，就不會附帶條件嗎？
“以夏爾殿下與大食親王殿下的關系，以塔列朗閣下指揮，肯定能夠妥善處理的。”
路易十六再次恍然了：
“說得對，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能夠維持我們的國家穩定，代價也是可以付出的。
“所以盡快把消息登報吧，所有市政廳安裝了電喇叭的，也直接廣播喊一下。
“今天是平安夜，明日是聖誕節，這兩天務必把消息放出去。
“商人和市民的壓力太大了，他們需要好消息。”
黎塞留公爵認真的行禮說：
“您的意志。”
黎塞留出去辦事了，要在平安夜和聖誕節加班了。
奧爾良公爵也有些焦急的告辭了。
英國倫敦的情況也是類似。
首相威廉·皮特，也拿着幾份電報紙，找到了王儲攝政威爾士親王。
皮特知道威爾士親王的耐心不好，被打斷了休息可能心情也不好。
但是心情不好也沒用，現在沒有比這更大的事情。
皮特在遞出電報紙的同時，就簡略的說明了相關内容。
把自己得到的現場情況也說了一遍，最後才總結式的提出了後續處理意見：
“……無論怎麽說，迅速的簽訂合約對我們而言都是好事。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消息發出去，緩解緊張氣氛。
“我們現在是沒有選擇的，也不需要選擇。
“大明願意提供的幫助，我們能能不能接受，能接受多少，那是以後的事情。”
威爾士親王翻了一遍電報，沒有什麽主見的直接點頭：
“好，都按照首相的事情辦吧。”
皮特也不跟威爾士親王扯閑篇，馬上告辭出去辦事了。
英法兩國朝廷的運轉效率還是比較高的，當天的消息當天就發到了主要的報刊機構。
消息不是前方傳來的電報，而是提煉修繕過的更加好聽的言辭。
還有包括首相和内閣補充的解讀，爲了提醒報刊解讀和引導的輿論方向的。
主要報社也都在平安夜裏連夜趕稿，盡可能趕上第二天的晨報。
本來是晚報的也直接發了号外。
當天晚上，英國倫敦的洛希爾莊園。
洛希爾全家一起吃晚餐，梅耶·洛希爾的三兒子内森的報告說：
“完全确認了，英法兩國的所有大食服裝商行，真的全部都停業了。
“最早的已經停業了二十多天了。
“幾乎所有店長、絕大部分設計師，以及主要的工匠和經理，都直接去大食國了。
“普通的店員收到了三個月的一半工錢。
“具體的原因，說是英法兩國局勢動蕩，大食服裝商行爲了防範可能出現的風險，暫時關閉了兩國的所有商行。
“如果三個月之後，兩國的局勢仍然無法穩定，就請這些普通店員自謀生路了。
“如果局勢能夠恢複正常，兩國的商行會再次正常開業的。”
梅耶和幾個兒子表情都不怎麽好看。
梅耶闆着臉反問内設：
“是不是你的計劃洩露了。”
内森馬上搖頭說：
“不可能洩露，洩露了也沒有意義。
“我們隻是在不同的圈子中的釋放謠言，引導心懷怨念的人把仇恨轉移到大食服裝商行。
“商行是大食親王開設的，還有夏爾王子的支持，掌櫃應該非常的驕傲才對。
“這種人，不應該因爲這麽點風聲，就直接關店躲避的啊。
“大食親王自己也不是這種人啊！”
梅耶沉默了幾秒鍾，忽然猛地瞪了一下眼睛：
“現在新明式正裝的市場有什麽變化？”
内森下意識的回答：
“行情似乎看漲了，咱們自己的賣仿品的商行，銷量比之前有明顯的增加。
“還有曾經買過五弟的走私貨的客人，偶爾會過來詢問還有沒有走私貨。
“但是現在咱們手上完全沒有貨，市場上的走私貨基本都是從一個地方出來的。
“一個大明女人在巴黎開設的明式服裝商行，她基本壟斷了走私渠道。
“再大食服裝商行關門之後，她的走私貨價格一路飙升，現在的價格已經超過行貨了。
“老五以前搞這個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種價格啊……”
梅耶長長的吐了口氣說：
“這個走私商行……可能是大食親王自己的産業……”
内森愣了一下，然後也猛地瞪大了眼睛：
“大食親王竟然可以這麽幹！竟然還可以這麽幹，我以前怎麽沒想到！
“這賣的比原來的行貨還貴，卻可以直接不提供售後啊！”
梅耶陰沉着臉，滿懷着怨恨說：
“他們未必是故意這麽做，很可能隻是順勢而爲。
“但是毫無疑問，大食親王和他手下那個楚掌櫃，都是技術和商業上的天才。
“大明人在經商上的天賦，絲毫不弱于我們，甚至還有過之。
“關鍵是，大明人有大明做後盾，可以在各種灰色地帶爲所欲爲，肆意宣洩他們的智慧。
“我們這些沒有自己國家人，還被大明針對的人，幹什麽都束手束腳。
“所以就顯得我們更加的弱勢和無能了……”
内森下意識的追問：
“要去對付這個女人的商行嗎？把針對大食服裝商行的事情，轉到這個商行上？
“如果這個女人真的和大食親王有關系，他的人在法國境内遭到傷害的話，應該會影響發明與法國的關系的。
“這就更加有利于我們通過金融控制英法，他們需要繼續向我們的銀行借錢了。”
梅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眯着眼睛，敲打了桌面思考。
現場的兄弟幾個都停下了所有動作和聲音，等着父親的決定。
就在這個時候，莊園的管家快步走了進來，将一個信封遞給了梅耶。
梅耶看到那個信封，馬上伸手接了過來，立刻打開封皮，拿出了裏面的一張紙。
薄薄一張紙，寥寥幾行字。
梅耶看完之後，臉上的表情直接就垮了，陰沉怨恨的表情變成了頹廢。
将手中的紙扔在了桌子上，整個人有氣無力的靠在了椅子上，格外頹廢的說：
“放棄所有計劃吧……”
内森馬上拿過那張紙，其他三個兄弟的也立刻湊了過來，看着上面的信息都愣住了：
“殷洲戰争合約已經簽署！
“大明承諾向英法提供貸款和投資!
“和談怎麽可能這麽快！
“大明怎麽像是在針對我們，難道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劃？”
靠在椅子上的梅耶閉着眼睛，表情痛苦的念叨說：
“大明也許沒有故意針對我們，我們還不值得大明故意針對。
“但是，我們的利益跟大明的利益肯定是沖突的。
“大明按照自己的計劃行動，就讓我們感覺到是在針對我們了。
“大明即将把金融等軟觸手直接伸進泰西，可能會以法國和爲核心和起點。
“所有在法國有利益的商人和金融家，應該都會感覺到這種壓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