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地叛軍最初的海軍,隻有最初護衛美利堅女王就任的那些艦隊。
早就已經被自己徹底摧毀了,現在海軍的任務就是封鎖,這是已經很輕松的問題。
“如何摧毀叛軍是陸軍的任務……”
納爾遜面對福克斯的質問,直接擺手要跳過這個問題:
“海軍的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你們來質問我也沒有任何意義。
“而新式戰艦的建造,是海軍的單獨的問題,是影響我們本土安危的問題。
“我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啓動至少兩艘戰艦的建造,以維持聯合王國海軍的威懾力。”
福克斯闆着臉說:
“但殷洲戰争牽扯了過多的預算,聯合王國沒有錢給海軍建造新戰艦。
“如果我們結束殷洲的戰争,也就能拿得出錢來建設海軍了!”
納爾遜看着周圍的議員們,忽然直接把手中的文件扔了:
“諸位先生們能夠在預算問題上戰勝我,你們能夠用你的困難和口才,在海面上戰勝普魯士人、露西亞人、西班牙人的艦隊嗎!
“我早就說過了,殷洲的戰争與海軍的建設,是兩件完全不相幹的事情,諸位先生們卻總想着在這上面做政治交易?
“你們這是在把你們自己的安全,當作交易的籌碼來跟海軍談判!
“你們以爲海軍是在保護誰?”
福克斯也有點惱火了:
“納爾遜閣下,不是我們要跟海軍交易,我們當然也希望聯合王國海軍天下無敵。
“但預算是有限的,海軍預算要增加,其他的地方就要扣減,否則就無法維持平衡。”
納爾遜直接攤手反問:
“還是那句話,這跟海軍有什麽關系?海軍是負責打仗的,不是負責做預算的。”
這時候首相威廉·皮特終于站了起來,伸出雙手示意雙方先停下:
“未來,海軍新建新式主力艦數量,不少于泰西任何一國海軍。
“同時,單艦噸位和主炮級别,也不低于任何一國海軍主力戰艦。
“然後,首先建造兩艘新式主力艦,滿載排水量不超過三萬噸。
“海軍本來就有常态的造艦計劃,現在隻是對其做了小規模的調整。
“至于殷洲戰争的事情,我們另外再想辦法,這個條件如何?”
福克斯下意識的張嘴:
“排水量不得超過兩萬五千噸!目前沒有消息證實任何國家的新主力艦達到了這個級别。”
納爾遜直接轉臉向威廉·皮特:
“我現在決定辭去在聯合王國的一切職務,移民大明東夷國。”
“納爾遜閣下不要激動!三萬噸就三萬噸!”
皮特本能的安撫納爾遜,然後轉臉看向福克斯:
“你們現在給我閉嘴!”
福克斯跟皮特可以算是政敵,福克斯是議員而不是皮特的屬下。
按理說不可能聽從皮特的命令。
但是現在納爾遜已經用辭職相威脅了,福克斯也知道皮特說的話已經是底線了。
于是福克斯真的就閉嘴不吭氣了。
然後皮特再次看向其他所有議員:
“現在直接批準兩艘滿載三萬噸的新式主力艦預算。
“後續根據歐羅巴其他國家的造艦消息,随時跟進實施造艦計劃。
“确保聯合王國海軍主力艦數量和質量均不低于歐羅巴任何一國海軍。”
議員裏面亂哄哄的議論了一圈,最終沒有人再站出來反對。
于是皮特馬上讓人撰寫法案文件,然後議長主持進行議案表決。
表決通過之後,由議長用印,攝政威爾士親王簽字。
這樣,一條名爲《聯合王國海軍領先計劃》的新法案就通過了。
法案内容非常簡單,就是皮特剛剛說的那些。
要求聯合王國的新主力艦數量和規模都保持泰西各國第一。
朱靖垣上輩子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的英國,造艦計劃可是兩強标準。
就是自己的艦隊規模,要超過後面的第二名和第三名的總和。
同時打第二名和第三名仍然能保持一定優勢。
現在别說兩強了,隻是一個領先标準,就讓議會炒成了一鍋粥。
這個世界的聯合王國,不是朱靖垣上輩子的大英帝國。
殖民地規模和财政收入都差遠了。
剛剛打完世界大戰,還沒有機會緩過勁來,馬上就又開始打殷洲戰争。
殷洲戰争也打成了爛賬,一眼看不到最終勝利的希望。
造艦計劃确定了,皮特開始跟議會讨論怎麽搞錢,怎麽繼續殷洲的戰争。
歸根結底還是要想辦法搞錢,搞錢的理所當然的方案就是加稅。
關鍵問題是從向哪裏征稅,向哪個群體征稅,這是個技術活。
納爾遜也是松了口氣,自己找地方坐下休息。
納爾遜本來就沒計劃造四萬噸的船。
按照納爾遜和工程師們的計算,裝十門左右的三百六十毫米艦炮,三萬噸的艦體就夠了。
所以納爾遜的心理預期就是滿載排水量不低于三萬噸。
納爾遜覺得,主力艦噸位從兩萬噸直接提升到三萬噸,這已經是跨越式的升級了。
納爾遜不覺得大明的下代主力艦會超過這個規模。
納爾遜開口直接叫四萬噸,隻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套路。
威廉·皮特也是專門配合納爾遜的,否則不會憋到最後關頭才站出來調解。
現在終于基本達成了目标,但是納爾遜卻很是心累。
納爾遜已經基本放棄了與大明海軍争鋒的想法。
但是如今想要維持泰西最強海軍都有點困難。
主要是殷洲的戰争确實綿延持久了,消耗了英國太多的精力和财富。
納爾遜也想結束這場戰争,但卻找不到什麽有效的方法。
…………
倫敦城外,洛希爾家族的莊園裏面。
家族的主人,六十多歲家長的梅耶·洛希爾,表情愁苦的坐在椅子上。
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幾份大明文字的報紙,報紙的頭版上是一個行刑現場的大幅照片。
三兒子内森站在他的旁邊,表情同樣非常的愁苦,語調格外憂傷的說:
“已經完全确認了,在大食國墨洲地區的首府,蒙縣市政廳前,詹姆斯被槍決了。
“詹姆斯此行所攜帶的商船,以及所有的資産,全部被大食國沒收了。
“他們無視了詹姆斯的身份,甚至沒有通知我們……”
詹姆斯就是那個在天竺販奴,順便用天竺奴隸走私大食國商品的少年洛希爾。
他是梅耶·洛希爾最小的小兒子。
梅耶·洛希爾嘴巴張開,眼睛在報紙上的照片上,辨認出了自己的小兒子。
右手食指在那個迷茫而絕望的少年的臉上摩挲着,嘴裏面斷斷續續的喃喃自語:
“詹姆斯……我的詹姆斯……你爲什麽不聽話,爲什麽非要去挑戰大明人的規則……”
内森在旁邊看着:
“父親,我們能做些什麽嗎?”
梅耶繼續看着小兒子的臉,嘴裏面有氣無力的反問:
“能做什麽?我們不過商人,能把大明怎麽樣?能把大食親王怎麽樣?”
内森咬牙切齒的說: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梅耶直接搖頭:
“不是被絕對信任的人,根本靠近不了大明最重要的皇子的身邊。
“就算是取得了信任,還要戰勝從小接受軍事訓練,武器從不離身的軍人。
“詹姆斯也是咎由自取,觸碰了大食親王的核心利益……”
内森愕然反問:
“難道就這麽算了嗎?”
梅耶放下了報紙,轉過身來,看着自己的三兒子,非常認真的說:
“我們的家族如果還想延續,就隻能接受這種結果,我不想再失去誰了。”
内森連續深吸了幾口氣:
“除了直接對大食親王動手之外,我們還可以嘗試破壞大食服裝商行的生意。
“現在英法兩國内部矛盾重重,甚至已經到了爆發動亂的邊沿。
“我們可以稍作引導,讓動亂真的爆發起來,讓大食服裝商行成爲被破壞的目标之一。
“這種純粹的奢侈商品,在現在這種局勢下,是很容易成爲衆矢之的。
“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後,沒有人能想到是我們推動的。”
梅耶沒有回答,隻是皺眉思考。
…………
法國巴黎,大食服裝商行泰西總部的内部會客室。
奧爾良公爵之子,沙特爾公爵路易·菲利普,向大食服裝商行大掌櫃楚玉強抱怨:
“現在巴黎的氛圍太壓抑了,到處都有人私下集會,大家都在抨擊朝政……”
楚玉強聽了隻是不置可否的搖頭,集會的地方怕不是就在你家的店鋪裏面。
在盧浮宮的對面,有一座屬于奧爾良家族的王室宮殿,被稱爲“王家宮”。
奧爾良公爵在宮殿外的拱廊下,建造了各種商店、咖啡館、茶樓等設施。
奧爾良公爵允許法國人在這裏自由的交流。
就像是很多不挂“莫談國事”的牌子,反而挂“歡迎鍵政”的牌子的茶館。
關鍵是巴黎警方無權進入奧爾良家族的私有财産。
于是乎除了各種非法交易之外,各種的非法集會也會在這裏放肆的進行。
這片地方幾乎成了巴黎的法外之地。
楚玉強在巴黎生活了這幾年,對這些情況不能說了如指掌,隻能算是如數家珍了。
然後菲利普又補了一句:
“陛下似乎準備向貴族收稅,以維持殷洲殖民地的戰争……”
楚玉強聽到這裏,就想到了崇祯朝的時候,向官員勳貴要錢的事情。
然後就忍不住再次搖頭說:
“向貴族收稅,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搞不好……”
菲利普補上了楚玉強沒說完的話:
“搞不好會出大亂子。”
楚玉強第三次搖頭:
“不過這跟我沒有關系,我隻是個商人而已……”
“怎麽沒關系……”
菲利普看了看周圍,然後稍微壓低了聲音說:
“有人說,貴族們甯願把錢花在大食服裝商行,送給大明的大食親王,也不願意支援殷洲的戰争……
“甚至有人鼓吹,應該把關掉巴黎的大食商行……”
楚玉強這下子有些意外了:
“法國朝廷敢動大食親王殿下的産業?”
菲利普馬上說:
“朝廷當然不敢動,但是萬一市民鬧起來,那後果就沒辦法控制了。”
楚玉強心中揣測,這個菲利普到底是提醒自己,還是在恐吓自己,還是純粹閑扯:
“那公爵閣下以爲,我應該如何應付呢?”
菲利普猶豫了幾秒鍾,最後還是直接說了:
“我沒有什麽好辦法,楚掌櫃還是盡量多加點人手,多觀察市面上的情況。
“發現情況不對,把店鋪暫時關閉,人可以到我們家裏躲避。
“或者幹脆把店鋪轉移到我們家的拱廊街去……”
楚玉強不置可否,不過還是理所當然的拱手:
“多謝公爵閣下,我會注意的。”
兩人在這邊正料這條,楚玉強的手下敲門走了進了:
“大掌櫃,夏爾王子邀請您去凡爾賽,說是有些事情想跟您商量。”
“我馬上就過去……”
楚玉強随口答應着,非常抱歉的向菲利普拱手。
菲利普當然也沒有什麽意見,王太子召喚這種事情肯定比自己重要。
反正自己也是過來閑聊,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于是就直接告辭了。
楚玉強從未上市的新款服裝裏面挑了一件,用專門在夏爾王子使用的包裝包好。
然後讓自己法國手下開車帶自己去凡爾賽。
汽車穿過巴黎城區的時候,楚玉強稍微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街道上比較冷清。
實際上這一整年差不多都是這種狀态。
其實巴黎,隻有剛剛停戰的哪一年,氛圍變得熱鬧起來了一陣。
殷洲戰争開始之後沒多久,城市就又變得壓抑起來了。
楚玉強心中考慮着怎麽給朱靖垣報告。
楚玉強不是個普通商人,雖然不會專門從事情報工作,但日常觀察和發現的各種信息,也都是會定期定時通報朱靖垣。
這種不是情報工作的情報工作,在情報系統内其實非常的普遍。
對當地人而言最爲普通的消息,對上萬裏之外的決策者而言卻可能是非常重要的情報。
楚玉強的汽車一路開到了凡爾賽宮門前。
楚玉強是老熟人,進門也不用專門通報,直接有女仆領着楚玉強去見夏爾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