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船離開長崎之後,郝仲義就有了新的活兒——上課。
這天上午,郝仲義帶着極度的迷惑,被喊道了船上的會議室裏面。
會議室裏面陸續進來了五十多個人,互相打聽過之後發現大家都是大明人。
都是各自負責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隊伍的管事經理。
不久之後,一個三十多歲的軍官進了會議室,站在講台上開始給這些大明人上課。
“諸位都是我大明的百姓,都是我大明的脊梁和骨肉,大明是我們大明人的大明。
“我們大家祖籍可能在天南海北,但是離開了大明的本土之後,祖籍就都是大明。
“無論是本土布政使司,還是内外藩國,或者是财團皇莊,都是大明的一部分。
“除非朝廷有特别規定,所有法律制度皆以大明朝廷律例爲準……
“我們要掌握最基本的大明律例,學習管理和引導外族的方法……”
斷斷續續,各種類型的信息,不斷的被灌輸到郝仲義的腦袋裏面。
在絕大部分情況下,在以前上學的時候,也不是沒聽過這種信息,但是沒怎麽在意過。
還經常會覺得無聊透頂,上課的時候都想着睡覺或者下課後去玩。
可是現在,自己變成了一群人的管事之後,這些内容就變得有意義起來了。
“大明是大明人的大明,而不是别人的大明……”
“我們是大明人,所以我們就是那些外族的主人和上司。”
“祖籍是山東,但也是大明,因爲祖籍是大明,所以自己才是大明人……”
至于後面的法律制度,就是告訴自己應該怎麽管理外族,怎麽應對各種事務。
在上完了理論課之後,又有别的軍官帶着包括郝仲義在内的大明管事們去打槍。
在移民船上學習槍械的操作和維護保養,練了三天之後直接每人發了一把手槍。
還有配套的武裝帶和彈匣,可以直接光明正大的挂在身上。
還發了一把制式的雁翎刀,和手槍一起作爲身份的象征。
郝仲義覺得自己這個活兒幹的越來越有意思了,開始覺得确實比當大廚有意思了。
移民船離開長崎一路向南,順着島鏈和海岸線南下,到了金蘭灣的時候,又彙合了一批暹羅人和南越人,郝仲義的隊伍裏面又加了二十四個人。
總共六十四個人,四十多個家庭,自己本人直接管理的話,已經不可能面面俱到了。
郝仲義就按照上課學到的方法,把他們又分成了四個組,每組十個家庭。
隻要是獨立生活的,無論是一個單身漢,還是一家幾口,都算一個家庭單位。
郝仲義讓自己弟弟郝季智,另外找了一個大明與和族混血,兩個大明與朝鮮人混血,這四個人擔任組長,各自管理十個家庭。
移民船穿過馬六甲之後,隊伍裏面又彙合了一批南洋人,一批呂宋人,一批緬甸人,過了天竺之後又加入了一批天竺人,一批波斯人,一批希瓦和哈薩克的鞑靼人。
南洋、緬甸、呂宋人還好,就算是土人也多少懂得一些大明雅言,能夠勉強聽得懂命令。
天竺人、波斯人、鞑靼人那是真的不懂了。
不過大明征召移民的時候,顯然是考慮到了這些事情的。
所有的族群之中,都不是隻有土人,都有一部分大明與土人的混血後裔。
這些混血兒大多同時懂得大明雅言和當地土語,他們是現成的翻譯人員。
郝仲義在自己考慮,結合上課學到的經驗,選擇了把幾個機靈的翻譯任命成了副組長。
組長全都是混血和族人或者朝鮮人。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選擇,在大明的所有藩屬國族群中,和族人與朝鮮人地位最高。
他們與大明人形象最爲接近,受到大明的影響最爲強烈。
他們在海外的時候,隻要不是自己自報身份,異族根本分不出他們與大明人的區别。
有幾個南越人和呂宋人稍微有點意見,嘗試着對自己的隊長施展了陽奉陰違。
朝鮮隊長去找郝仲義打小報告,和族隊長直接動手揍了他們一頓。
郝仲義知道情況之後,就參考自己上課學到的知識,組織了一個糾察小隊,負責維持這個移民隊伍的紀律。
讓糾察小隊懲戒了私下鬥毆的和族隊長,也懲戒了陽奉陰違不聽話的南越人。
郝仲義的威信再次上了一個階段,移民隊伍的秩序迅速穩定了下來。
後續的時間還很漫長,郝仲義覺得在船上反正也沒有事情,就親自帶着翻譯們給那些土人上課,教他們常用的大明語。
大明語那是世界通用語,會說大明雅言都是貴族和文化人的象征。
普通的土人平時是沒機會學,現在有機會了都是格外用心。
移民船一路走走停停,一直走到三月初,才終于抵達了蒙縣。
蒙巴薩城已經改名蒙縣了。
蒙縣的中心是一個深入内陸的海灣。
海灣在内部分叉變成了兩個小海灣,分叉的地方中間有一個橢圓形的島嶼。
蒙縣目前的縣城就在這個島嶼上。
蒙縣所在的島嶼兩側,都是天然的深水良港,大部分地區水深超過二十米。
進入海灣的航道上,水最淺的地方也超過十五米,十萬噸的大船就能直接停靠。
整個墨洲東海岸,除了最北端的埃及和最南端的南墨洲,蒙縣幾乎是唯一的大型港口。
這個港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面向小西洋的常駐艦隊,很可能會以蒙縣爲母港。
移民船在蒙縣碼頭靠岸,郝仲義從船上下來的時候,身後跟着六個組長,六十多個移民家庭,總共一百二十多個來自不同種族的移民。
就算是上船最晚的波斯、天竺、鞑靼人,現在也多少都懂了幾句基本的大明語了。
絕大部分都已經能夠認識自己的名字,少部分甚至能寫出自己的名字了。
郝仲義帶着一大群人,跟着碼頭上的引導人員來到接待處,報告了自己帶領的移民的數量和家庭數量,接待處的幹事檢查和确認了信息之後,出具了一份單據讓郝仲義簽字。
辦完手續之後,郝仲義領了一個牌子,跟着一個大明幹事進城,去未來的住處。
蒙縣是一個千年古城,可信的最早記載是大食人在九世紀的時候留下的,但實際城市的起源顯然比這個後來者的記錄要更早很多。
蒙縣是東墨洲最重要的港口,原本是墨洲人的土地,大明的鄭和船隊曾經抵達這裏。
後來大食的阿拉伯人、天竺人、波斯人,泰西的葡萄牙人、英國人、德國人,都曾經争搶過這塊地盤,都留下了他們各自的痕迹。
現在這座城市交到了大明人手中,來自大明統治下的神州各族的加入,讓這座城市的族群複雜程度再次達到了一個頂峰。
如果把蒙縣的各族群占比做成餅狀圖,每個族群一個顔色,看上去可能宛如萬花筒。
城裏的建築風格,也是複雜多變到了極點,幾乎每一條街的每一棟建築都不太一樣。
郝季智跟在自己二哥身邊,看着周圍的房子,忍不住就念叨說:
“這些房子太亂了,都拆了改成大明式的房子才好……”
前面的幹事聽了笑着說:
“現在把這些房子拆了,我們可就沒地方住了……”
郝仲義一行人被帶到了一個阿拉伯式的莊園裏,已經有一群三十多個男女在這裏等着了。
引路的大明幹事笑着介紹說:
“這院子是曾經的阿曼貴族奴隸商人留下的,這裏的這些人原本是奴隸販子的奴隸,現在都已經解放了,也都交給你來管理。
“院子裏估計能有六十多個房間,應該足夠你們居住了,在咱們工廠的統一宿舍修好之前,你們先湊合一下住在這裏面吧。
“院子裏面有水井,庫房裏面還有糧食,這兩天下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後天開始去工廠學習幹活,到時候有人來叫你們。”
郝仲義已經習慣了,每過一段時間,自己管理的人就會增加一批。
現在直接理所當然的答應着,跟幹事道别之後,先去詢問這批剛剛解放的奴隸的情況。
郝仲義的隊伍裏面,波斯人和天竺人裏面,有懂得大食語、奧斯曼突厥語的人,跟這些阿曼人的奴隸打交道也是沒問題的。
這些剛剛解放的奴隸,可能還不适應獨立自主的生活,郝仲義就把它們打散,分到了現有的六個小組裏面,分給六個組長去管。
然後把普通的移民先留在院子裏,自己帶着組長們在院子裏外都轉了一圈。
弄清楚院子的大緻格局,分配好了每個組生活的區域,安排好了巡邏和做飯。
然後讓組長們出去帶領普通移民,各自安排到自己負責的具體區域裏。
院子裏的食物和水的管理,郝仲義理所當然的交給了自己弟弟。
原本計劃開食堂的郝季智,提前開始幹總後勤的活兒了。
郝仲義自己,理所當然的住進了奴隸商人的房間,也就是整個院子的主卧室。
這個充滿了異域風情的房間,比老爹在家裏的房間都大很多。
坐在房間裏面柔軟的大床上,看着好奇的到處張望的兒子,郝仲義覺得這生活真的不錯。
比留在江戶城當廚子有意思多了。
郝仲義的移民團修整了兩天,三天之後被領進了工廠。
那是位于城區後方的一個大院子,有幾座已經修好的廠房,還有更多的廠房正在修建中。
這是一個建設和測試中的紡織及服裝工業園。
除了郝季智的組安排進了廚房,其他人都去車間裏面學習操作織機,制造一種在他們看來非常奇特的布料。
紡織用的是看上去像蠶絲一樣的絲線,但是卻比蠶絲堅固很多倍。
織出來的比較厚的布料撕都撕不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