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仲梁在江南的火炮廠轉了一圈，參觀了各式的火炮和炮塔，跟工匠們聊了天。
臨走的時候，給工匠們發了一批紅包和慰問品，第二天又去了機爐廠。
火炮隻能用于火炮戰艦，而輪機和鍋爐現在能用于所有的戰艦。
同時，鍋爐和輪機兩部分，都處于颠覆式革新的階段。
原來的大水管、燃煤鍋爐、往複式蒸汽機，整個體系都進入了全面淘汰流程。
未來所有新戰艦，都将使用小水管燃油鍋爐，配蒸汽輪機。
朱仲梁先去看了預備用在新航母和戰列艦上的動力系統。
這套系統在泰平三十四年之前，都還處于實驗室階段。
負責相關研究的人員自己都沒有想到，需要馬上就要将它們變成主要動力系統。
之前負責該項目的研究人員并不多，也沒有明确的工作目标和進度。
就是持續的嘗試和摸索，尋找最合适的設計方案，降低故障率，提高穩定度。
到了泰平三十四年初，朱靖垣要求新船全部改用這套系統。
相關體系的設計和生産計劃，才變成了限期完成的最重要任務。
本土三個主要産業鏈上，燃煤大水管鍋爐和往複式蒸汽機的人員，除了留下必要的人員維持應對現有艦船動力系統的問題之外，其他的絕大部分都部調到了這個項目上。
三部分的人員在蘇州府聚集，首先用最快的速度趕出了驅逐艦和巡洋艦用的動力系統。
正常情況下，三千噸的驅逐艦，建造周期就得一年，動工到服役需要兩年。
但不正常的情況下，如果需要趕時間的話，三五個月也能整出來。
别說三千噸的船了，曆史上的無畏号戰列艦，兩萬噸的排水量，開工五個月就下水了，正好一整年的時間就完工了。
大明現在造船的方式就是不正常狀态。
最早的兩艘驅逐艦，主要任務就是驗證艦體線型和動力系統。
兩艘巡洋艦主要用于驗證無畏式戰列艦的艦炮部署實戰效果。
都是要盡快出結果的驗證項目，與曆史上的無畏号性質類似。
所以兩個造船廠用一年就搞定了這兩艘驅逐艦和兩艘巡洋艦。
未來的四艘四萬噸的戰艦，建造周期就會放長到至少兩年了。
這些船的動力系統可能要在一年後才會安裝。
所以動力部門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總結之前的四艘船的經驗，優化最終的設計。
朱仲梁在模拟船艙環境的車間參觀的時候，負責動力系統設計的大工匠不無感慨的介紹：
“陛下，我們通過驅逐艦的建造和測試，确定了大食親王殿下的判斷都是正确的。
“完全密封的噴油燃燒室，讓單個鍋爐的實際功率大大超出了我們最初的預期。
“更加令人驚歎的是，連綜合能耗也比最初的設想降低了很多。
“根據我們的測算，那艘三千五百噸的小型巡洋艦，就算是在二十節航速下，也能夠有五千公裏以上的航程。
“這不僅大幅度超出了以前的四千噸巡洋艦，甚至超過了很多萬噸級裝甲巡洋艦。”
朱仲梁聽到這裏倒是插了幾句嘴：
“因爲燃油的能量密度本來就比煤炭高，封閉的燃燒室又降低了能量損失。
“燃油噴灑霧化後可以在整個燃燒室内燃燒，比燃煤的平面爐膛燃燒效率高很多。
“總體上的能量轉化效率更高了，航程提升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而且，燃煤鍋爐功率取決于爐膛的底面積，燃油鍋爐功率取決于燃燒室的體積。
“鍋爐平面變成了立體的，所以燃油鍋爐可以更加方便的提升單鍋爐的功率”
大工匠馬上贊歎說：
“陛下所言極是，就是這個道理。
“燃油鍋爐真的是全面超越了燃煤鍋爐，從實際性能到補給便捷性都是全面領先。
“所以我們接下來給四萬噸戰艦準備的鍋爐，也再次做了針對性的調整。
“繼續放大單個鍋爐的體積，同時嘗試給封閉式燃燒室加壓。
“确保實現單爐八千馬力功率的穩定輸出，用十六台鍋爐實現四萬噸戰艦三十節航行。
“争取實現單爐一萬馬力功率的穩定輸出，滿足六萬噸三十節戰艦的功率需求。
“後續進一步的計劃，就是沖擊單鍋爐兩萬馬力，用八台鍋爐完成目标。”
朱仲梁聽着工匠有些激動的描述，稍微提醒式的說：
“加壓的問題還是保守一些比較好。
“最好是先做陸上實驗，不要馬上裝進船肚子裏，裝進去就不好拆出來了。
“而且六萬噸的戰艦還早，不用這麽着急的，慢慢來就好。”
工匠們馬上答應着，保證一定小心，先做陸上實驗，确保穩定再上艦。
實際上就算朱仲梁不提醒，工匠們也會首先做陸上實驗的。
但是現在沒必要在這種地方跟太上皇較真了。
老爺子的提醒也都是好意，大家心領了就是了。
朱仲梁在機爐廠停留了兩天，然後去了自己最關心的飛機制造廠。
先去看了皇家飛行機器公司正在運轉的傳統工廠。
又去看了大明航空公司正在建設的流水線工廠。
最後又去參觀了最近的軍用機場。
還觀摩了路基飛機模拟進攻水上艦艇的演習。
看着飛機在空中空投炸彈，在水面上方空投航空魚雷。
朱仲梁和軍方的人一樣，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朱仲梁感覺，自己期待的那種戰艦，很快就要真正實現了。
那兩艘正式的航母造出來的時候，飛機的性能會進一步提升。
到時候應該已經可以實現大洋的上的空中打擊了。
但是，航空母艦即将完全成型了，那小子爲什麽始終堅持要造大型炮艦呢？
朱仲梁考慮了一會兒，等到了晚上有時間的時候，親自寫了封電報。
在比較随意的表示了自己的想念的同時，也把在江南參觀的這些天積累的疑問寫下來，發給了遠在萬裏之外的朱靖垣。
朱靖垣看到自己爺爺的電報後，也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在自己的推動下，大明的技術進步的有點快啊……
也是因爲自己之前考慮自己要離開京師，所以給工匠們提的東西實在有點多。
其實曆史上很多設計的門檻并不高，關鍵是要有人想得到應該那麽去做，并且找對實現這些設計的關鍵點，以及最重要的方向。
而這些信息正是穿越者的最大優勢。
穿越者就算是不懂太多的技術細節，就算隻是單純的指引方向，把具體設計和摸索交給本土工匠去做，也能讓科學技術出現跨越式的提升。
全封閉燃燒室和增壓鍋爐在二戰時代是法國的特産。
二戰的法國鍋爐功率密度強悍的沒有朋友。
黎塞留級戰列艦，六台鍋爐提供十五萬馬力，動力系統總重量兩千八百噸。
大和級戰列艦，十二台鍋爐提供十五萬馬力，動力系統總重量五千三百噸。
這是近似于直接翻倍的差距。
在二戰之後，全封閉燃燒室在鍋爐上基本普及了，而增壓鍋爐主要在蘇系和中系傳承。
朱靖垣在介紹鍋爐系統的設想的時候，隻是比較随意的提了一嘴這個方向。
沒想到工匠們已經變成正式的技術路線，并且即将把它落實出來了。
這麽看的話，也許六萬噸航母和戰列艦，不需要等到十年以後了。
最後，關于朱仲梁的問題，朱靖垣仔細考慮了一下，怎麽給老爺子解釋：
關于420毫米的炮彈，在當前水平下，能有1100公斤的重量就能用了。
但是爲了發揮這個口徑的最大威力，最好還是盡可能增加到1300公斤以上。
1500公斤是一個理想目标，本着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的思路定的。
至于航母即将基本成熟，但是卻仍然要繼續造戰列艦的邏輯。
在因爲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内，飛機都仍然難以獲得“随時出現在前線的能力”。
戰列艦可以一直在前線維持存在，随時可以炮擊需要威懾的目标。
相信您也知道，戰争的常态不是貼臉互毆，互相威脅和反威脅才是日常。
戰争本身也不是常态，在非戰争狀态下提供威懾力，也是武器的重要任務。
這些類似的活兒，目前戰列艦幹的會比航母好很多。
而且飛機暫時無法再夜間和惡劣天氣下作戰。
飛機可以選擇在天氣好的時候出去打别人，但是暫時沒辦法讓自己不在陰雨天挨打。
如果在這種狀态下，航母與戰列艦單獨遭遇，那會死的很難看。
所以都督府應當制定作戰規範，航母出門必須有戰列艦陪同。
當然，技術是不斷的向上發展的，當航母不再需要戰列艦日常陪同的時候，我會主動喊停戰列艦設計和建造的。
朱靖垣寫完了回複，又檢查和修繕了一遍，交給典簿去發給朱仲梁。
然後擡起頭，看向了旁邊坐着的柳沐雲。
這個平時大大咧咧的女孩，這兩天都變得有些扭捏起來。
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但是卻不怎麽說話了。
這樣式似乎是有心事。
朱靖垣也不懂怎麽跟女生談心，就比較嚴肅的直接問了：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柳沐雲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低着頭說了真相：
“殿下……我的月事一直沒來，按照時間算都該結束了，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正在猶豫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朱靖垣愣了好幾秒，然後怔怔的提醒說：
“月事完全不來，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有了……”
柳沐雲其實也想到了這種可能，隻是有點無法接收這個結果：
“不能這麽快吧，我就跟……就跟殿下同房了一次啊……”
朱靖垣對自己可能有孩子了這件事情同樣是非常的驚訝：
“這結果雖然令人難以置信，但是我想不到還有其他的可能了。
“我們很可能要有孩子了，你這個當母親的不高興嗎？”
柳沐雲頗爲惆怅的說：
“不是不高興，隻是覺得覺得這樣好虧啊，就一次啊，怎麽可以這樣。”
朱靖垣迅速明白了柳沐雲的心态，然後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也覺得好虧啊，不過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這件大事得先通知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