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垣做了筆記之後，繼續看安曉娜三人展示衣服。
對“資本家套裝”的上身效果，有了實際的切實感受之後，讓安曉娜三人去換另外的衣服：
“換完之後不用出來了，我進去看……”
三個小丫頭沒什麽反應，理所當然的答應着，回去換衣服。
楚玉強和工匠們都是臉露微笑。
他們自己制作這些衣服的時候，就意識到剩餘衣服的特點了。
隻有那套男士的“資本家套裝”，是适合在市場上大規模推廣銷售的。
另外兩套裙子隻到膝蓋的女裝，絕對是不适合女眷直接穿出門的。
估計就是在王府後院用的。
其實朱靖垣本人，本來是準備讓安曉娜三人穿出來的，但是剛才的讨論提醒了朱靖垣。
現在女性露腿，無論是在東西方，都會被認爲有傷風化。
那自己當然不能讓自己公司的下屬穿着有傷風化的衣服去給外人展示了。
雖然自己内心不覺得有什麽，但是卻可能會影響自己這個親王的聲譽，以及自己家女下屬們的聲譽。
這次三個女孩換衣服比較慢，朱靖垣等了将近十分鍾，嬷嬷才出來請自己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三個完全現代風的女生站在古色古香的房間中間。
修身的白襯衫和短西裝，齊膝的修身筒裙，簡約的淺口高跟鞋，絲綢領帶和真絲過膝長筒襪。
穿着這身現代的女性職業裝，三個小女孩都更加的不自然了。
雖然全身都包的嚴嚴實實的，并沒有什麽直接暴露出來的地方。
但是衣服都是修身的，身體的線條完全展示了出來。
還有奇怪的裙子和高跟鞋，讓人走起路來不得不小心翼翼。
不過現在是在房間裏面，這裏隻有管事的嬷嬷和自己家親王殿下，也沒有什麽需要害怕的。
所以都勉強還算鎮定的站在那裏，讓朱靖垣觀看自己的穿着效果。
最爲活潑的安曉娜，還主動開口評價說：
“殿下，您設計這個高跟鞋子，比我們以前見過的都好太多了。
“雖然鞋跟是最高的級别了，但是穿起來也不是很難受……”
朱靖垣看着他們三個的樣子，心中的感覺非常的奇妙。
這種衣服本來是給現代成熟女性的，能夠非常好的展示的她們的女性魅力。
但是衣服本身卻完全不暴露，所以可以在正式的公共場合穿着。
這三個小丫頭還都是孩子身材，身體基本上可以算是“直闆”，當然沒什麽女性魅力。
不過，小女孩穿男款西裝，有一種很特殊的感受。
小女孩穿成熟職業女性的西裝，就又有另外一種特殊的感受了。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都讓人覺得非常有意思。
朱靖垣聽了安曉娜的話，頓時饒有興緻的反問：
“你才多大年齡，以前就穿過高跟鞋？”
安曉娜馬上滔滔不絕的解釋說：
“在以前家裏見過啊，那種鞋子的結構啊，腳穿進去就是用腳趾頭抓地的姿勢。
“稍微多走幾步就很難受，所以基本沒有人穿着出門。
“殿下設計這種鞋子，姿勢就跟正常踮起腳尖一樣了，而且整個腳底都有支撐。
“我感覺我可以直接穿着它出門。
“就是這個裙子……嘿嘿……真的太短了……”
安曉娜說着自己笑了起來，伸手撫了撫膝蓋處的裙擺：
“我們這樣穿着出門的話，很可能會被警察給抓起來……”
朱靖垣頓時就再次感慨，這倆商人家的女孩子，真的見識太多了。
這個活潑的性格，也真的挺讨人喜歡的。
不過還是太小了，還得養幾年才能用……
朱靖垣笑着搖頭說：
“那就不要穿出門了，就在家裏穿穿好了，去換另外一條裙子讓我看看……”
朱靖垣說着進了裏面的卧室，沒有再次去客廳等着。
三個小丫頭馬上活動起來，單純換裙子很快，三分鍾不到就解決了。
這下子職業裝就變成學院制服了，不過她們三個忘了換鞋子，還穿着高跟鞋，顯得不倫不類。
朱靖垣再次出來，讓她們把鞋子換成學生皮鞋，又繞着她們看了一圈。
頗爲滿意的輕輕點頭，又讓她們去換最後的上衣。
最後的這套衣服，就是水手服、百褶裙、學生皮鞋。
版型都不是修身的了，穿脫都更加的方便，褶子裙也方便活動。
但是水手服的上衣比較短，正常站着不會怎麽樣，但是隻要擡起手臂活動，就會偶爾露出少許腰間的嫩肉。
不過隻要不是特别大幅度的活動，都是不會漏出肚臍來的。
這就是裁剪到恰到好處的水手服的奇妙之處。
裙擺放下來能蓋住膝蓋和大腿，但是稍微活動就能露出來一部分。
這也是齊膝百褶裙的微妙之處。
三個小女孩顯然都發現了這些問題，所以也都不敢活動了，紅着臉低着頭站在那兒不說話。
朱靖垣在自己的書案後坐下，看着三人頗爲滿意的輕輕點頭。
三個小女孩的本身形象都很不錯，配這身打扮就很有漫畫感。
隻不過，蓋住膝蓋的裙子，在現代看來算是偏向保守的，但在這個時代看來就真的太激進了。
她們現在這套衣服，無論在東西方，都少不了有傷風化的标簽，比剛才那身更加的嚴重。
大概也就是在私房内部以及風月場合，才不會普通人被指指點點了。
顯然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正常的穿出去了。
朱靖垣一手支腮，看着三個小女孩的樣子微微的出了神。
以至于，房間裏面的嬷嬷都緊張了起來了。
她在意的不是三個小女孩，而是朱靖垣這個皇孫親王。
朱靖垣今年才十五歲，按照皇室的規矩，得過了年後才能破身。
朱靖垣要是在這裏破例了，自己絕對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得千萬看緊了。
實際上朱靖垣根本沒往那方面想，朱靖垣正在考慮更加深層次的社會問題。
相對保守的社會風氣，相對足夠開放的社會風氣，對哪些群體更有利呢？
對于傳統貴族和中下層普通人，似乎都是相對有利的。
貴族可以利用特權光明正大的納妾。
普通人可以憑借保守的社會風氣，借助貴族制定的嚴酷法律，确保自己家庭女眷的安全。
在這種社會環境下，通奸是絕對的重罪。
大明律明文規定，丈夫可以在捉奸時直接殺死通奸雙方而無罪。
受損的人群，可能有不事生産，整日街頭厮混地痞流氓，或者是觊觎他人家庭的西門慶之流。
這種人是通奸案件的最常見參與者，隻要被抓住，不死也得脫層皮。
又或者是家有錢财，卻無地位的商人群體，他們無法多置妾侍，錢财無法帶來足夠的享受。
特别是在仁武朝之後，各種律法執行越來越嚴格，同時徹底禁止役使大明人爲奴。
這種保守風氣對大明的普通女性本身而言也變得有利了起來。
要麽進普通人家爲妻，要麽入權貴家庭爲妾。
不用擔心名爲妾，實爲奴的結局。
在大明，妾不等于奴仆。
不過前提是真正合法的妾。
大明律，平民，年滿四十，無子，方可納妾一人。
符合這種條件的人納的妾，才是合法的妾，擁有法律規定的家庭地位，是正式的家庭成員。
合法的妾和妻一樣有官方文書，隻是明确其家庭地位在妻之下。
但妾絕對不是奴仆。
無論丈夫還是妻子，都不能随意打罵，更加不可能發賣和贈送。
殺死妾當然也會按照殺人罪判罰。
隻是，在仁武朝之前，在大部分情況下，很多名義上的妾，本質上隻是奴仆。
男方年齡不到四十歲，或者妻已經生了兒子，這時候再納的妾都是非法的，進來都是奴仆身份。
或者男人聲稱是妾，但是沒有官方文書，在法律上仍然被視爲奴仆。
甚至本來就是批量買回來的賤籍樂戶，養在家裏娛樂或者專門送人用的樂女。
這種實際的環境，導緻了很多人有了妾的地位等于奴仆，可以随意轉讓甚至發賣的錯誤認知。
不是妾的地位等于奴仆，而是很多奴仆在借用妾的名義，這樣說起來好聽一點，讓主仆雙方互相催眠而已。
到了仁武朝之後，全面禁止役使大明人爲奴，就算是親王幹了也會被依律處罰。
名爲妾實爲奴的情況終于基本杜絕了。
當然，統治階級是有特權的。
有功名者，可納妾一人，官員可納妾二人。
皇族宗室，親王額妾十人，世子、郡王四人，将軍三人，中尉二人。
這個數量是明太祖規定的，相比這些人實際能搞到的女人數量，也是低了很多的。
所以仁武朝之前，即便他們有這種特權，這些人依然會違法納妾，指奴爲妾。
一直到了仁武朝之後，這些規定才得以真正嚴格的執行，指奴爲妾的情況才被全面糾正過來。
後來甚至矯枉過正了，大部分宗室都沒有達到規定數量的妾。
朱靖垣父親朱簡炎是親王，按照規定可以納妾十人，實際卻隻有四個妾。
古代王朝爲什麽限制貴族和富商的納妾數量？
普遍的婚姻是王朝穩定的重要基礎，有老婆孩子的人都不大敢搞事。
假定太多女子成爲貴族和富戶的妾，必定造成大量下層男子無妻，光棍漢能幹出來的事情，可是不好預料的。
在完全沒有任何管理的情況下，男性生育率也可能會傾向于二八定律。
即八成的新生兒，會是兩成男性留下的，其他八成男性隻留下了兩成後代。
貴族階層不能占有大量的女性，富裕家庭不能指奴爲妾，中下層普通人才能相對正常的婚配。
這樣大明王朝才能穩定。
與此同時，在仁武朝之後，大明開始全面擴張。
禁止大明百姓爲奴的同時，允許民間購入和使用外族奴仆。
富裕的工商階層也能購買外族女奴滿足需求了。
現在的奴仆必然是外族，妾則除了大明百姓之外，隻有朝鮮婢跟和女。
無論大明貴族還是平民，追求穩定生活的男性還是女性，都傾向于保持原有的相對保守的風氣。
反過來看的話，反對保守風氣，贊成開放風氣的群體，其實并不大。
無論是地痞流氓和心懷不軌者，還是天然傾向于尋找刺激和體驗新奇的女性，放在整個社會層面上看都隻是極少數。
真正推動社會風氣開放的主力，其實是廠商的東家們。
沒有貴族身份和功名的東家們，雖然也能買外族奴仆用于娛樂，但是經營才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女性是占了整個社會半數以上的潛在勞動者。
雇傭公民女性做工人的成本，實際上比購買外族奴仆來幹活更低。
相對保守的社會風氣，讓女性家庭和女性本人都不想進廠做工，就算是允許也會格外的小心謹慎。
特别是社會生産力大發展，丈夫一個人做工就能過養活全家，能讓女性當全職妻子的情況下。
有什麽理由可以讓女性也走出家門，也去工廠裏面幹活呢？
廠商的東家們、新精英群體、資産階級選擇不遺餘力的推動女***，推崇開放自由的社會風氣。
解放女性，能夠從兩個方向上降低生産成本。
更多的勞動力進入市場，本身勞動者的議價權就會降低，男女都能做的工作就會交給女性。
同時，既然女性可以出來做工了，那就不需要發給男性一個人養全家的報酬了。
夫妻雙方都工作才能養活家庭的報酬，就會成爲新的“合理”勞動報酬。
在這個角度看，女***其實與廢奴一樣，本質上都是利益驅動的。
隻有關系到實際利益的事情，才能始終有人不遺餘力的推動，才能真正的取得長久的成功。
至于兩性關系上的開放，通奸産子合法且不負責任，都隻是副産物而已。
朱靖垣現在的身份其實很矛盾，既是最頂級的大明貴族，甚至可能會成爲統治者。
但朱靖垣同時也是廠商經營者。
朱靖垣思來想去，腦子裏面慢慢出來了四個字：
“無爲而治。”
也就是不反對也不支持。
不反對的，是女性學習和掌握知識，去主動發揮更大的作用。
不會去處罰爲了生活而抛頭露面的女性。
就和中央王朝的很多傳統一樣，什麽隻穿褲子出門，什麽女扮男裝，什麽龍陽磨鏡，本來就都不是事。
要說對女性和其他特殊群體的壓迫，中央王朝在西夷面前那真是小巫見大巫。
不支持的，是任何人在相關事情上推波助瀾，任何人圍繞相關話題裝神弄鬼謀取私利。
繼續嚴厲處罰逼良爲娼者和誘導紅杏出牆者。
繼續嚴厲處罰主動通奸野合者。
說白了就是要保護真正的老實人，無論男女大多數都是老實人。
這就是中央王朝的傳統。
想到這裏，朱靖垣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眼前，看向眼前的三個女孩說：
“這身衣服也就在家裏穿穿就行了，可不要穿出門去……”
安曉娜下意識的說：
“就算是殿下允許我們也不敢穿出門呀……”
朱靖垣笑着點頭：
“把今天給你們的衣服收起來吧，回去收拾一下其他的東西，過兩天就該回家了。”
三個女孩馬上小小的歡呼一聲。
雖然三套衣服都很古怪，但是也都很有意思，說不定還會有大用，所以三人都很開心。
而且終于要去大明本土了，終于要去天朝帝國京師，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了。
開心也是理所當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