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雲英對孩子太聰明的感慨,不知道那些孩子二十歲畢不了業,直接被淘汰的母親怎麽想。
反正朱靖垣和朱簡炎父子倆都無話可說,都知道梁雲英是真心不舍得孩子離開,也隻能好好的安撫和勸慰。
梁雲英憂傷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接受了兒子很快就要離開的事實,慢慢的恢複了精神狀态,但是仍然時不時的念叨孩子。
吃過晚飯之後,朱靖垣就把母親交給了父親,溜回來自己的房間。
在自己的書房坐下,看着跟過來的兩個貼身婢女,朱靖垣頓時想到了之前的安排:
“我昨天讓你們問的事情問了嗎?詢問到了幾個其他的仆人,他們的想法是怎麽樣的?”
秋月下意識的看向春香,春香的表情有些複雜,有些不确定的小心彙報說:
“禀告殿下,我和秋月總共問了三十六個仆人,他們絕大部分都不相信有十五元銀鈔的工錢,他們又不是小工匠。
“同時,大部分仆人的都對我們說,說算是有人給這麽高的報酬,他們也不會去的,那肯定是要人命的活兒,有命拿沒命花。
“總共隻有三個仆人願意去試試,但是說大家都是奴仆,沒辦法自己出去工作拿工錢。”
朱靖垣有些不太确定的追問:
“就是說,就算是給出十五元銀鈔的工錢,也隻有十分之一普通奴仆願意去當工人?”
春香點了點頭,然後又補充說:
“是的殿下,不過他們不是看不上報酬,主要是擔憂活兒太辛苦或者危險,所以不敢接受。
“而那三個願意試試的奴仆,都是南洋來的昆侖奴,是幹最累的那些苦力活的……”
朱靖垣頓時就更加的無奈了:
“好吧,果然隻有快要過不下去的,才會願意出去當工人。
“關鍵是……這些最爲過不下去的奴仆,可能短時間内成不了自由人……
“有機會成爲自由人的,卻根本不願意去當工人。”
聽到朱靖垣的感慨,秋月忍不住問了句:
“殿下,那個……我們大家的契約,具體是到什麽時候會改啊?”
朱靖垣想了想老皇帝的态度,這件事情要折中起來就沒數了,稍微有些惆怅的說:
“對于你們而言,最少一兩年,正常三五年,最多七八年,終究是要改的。
“但是對于南洋昆侖奴而言,可能要二三十年,也可能是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兩個婢女的心情複雜,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如果可以,她們希望現狀永遠不變,如果有的選,她們希望選最長的期限。
大明的奴仆,并不是傳統所謂“奴隸制社會”的奴隸,也不是近代美國廢奴之前的奴隸。
宋代以後的奴仆,都是有月錢的,主人家還會給賞賜,實際收入超過很多工人,也就是說,她們有部分财産權。
與此同時,主人無故打死奴仆,法律上講也是要受罰的,隻是實際不好處理,也就是說,她們名義上有部分人身權。
甚至于,所有的賣身契都不是死的,理論上奴婢都是可以自己攢錢,自己給自己贖身的。
相對而言,美國人殺死自己的奴隸,隻是銷毀自己的财産而已,沒有人會管。
大明的奴仆,其實是一種低等級的公民,位于居留權之下的等級。
她們擁有不完整的人身權和财産權,也與主人家保持着不完全的人身依附關系。
她們具體能得到多少權利,取決于主人的身份的喜好。
朱靖垣的這倆婢女,在社會上實際享受到的待遇,可能比普通精英階層的所謂得小姐還要高。
實際月錢都有3元銀鈔,算上不定期的賞錢,實際收入更高。
關鍵是,吃穿住用都是王府的支出,看病也是王府直接給找醫生,基本生活需求都不用自己花錢。
再加上朱靖垣的照拂,她們的實際生活水平,是超過很多中等收入階層家庭的。
畢竟,她們買來的價格都上千元銀鈔了,再算上王府的教育和培養的隐性花銷,實際成本要好幾千元。
按照購買力算,這成本能抵得上後世的高檔轎車了,病死了絕對是“重要固定資産滅失”。
她們實際的日常工作,也就是朱靖垣的生活女仆而已。
春香說起的南洋昆侖奴,則是本土不用閹割的最低級奴仆。
購買價格基本都在三百銀鈔上下,至于培養還不如說是馴化,能夠去幹力氣活就行了。
但是如果他們雙方同步解放,南洋昆侖奴應該能夠作爲底層工人繼續活下去。
春香這倆丫頭可就未必了,生活水平肯定保不住不說,落入什麽行業都無法預料。
朱靖垣心中考慮着這些事情,微微有些惆怅的搖了搖頭說:
“你們倆啊,以後要在公司幫我做事,得去繼續讀點書了,最起碼能記賬,不然以後沒有未來的。
“我準備給伱們開二十五元銀鈔的工錢,那可是初級工匠的水平,在别的地方你們可拿不到。
“等等——你們倆不如直接去讀工匠學校好了,就學賬房和内務,以後給我當正式秘書。
“反正我白天也不在家,用資本家的話怎麽說來着?你們倆的工作量根本不飽和。”
倆丫頭直接懵了,沒明白自己家殿下的思維,是怎麽轉到這個地方的:
“殿下……您說什麽?”
“您是讓我們去上學?”
朱靖垣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要說真正放心和靠譜,也用的真正順手的人,還是這倆丫頭。
她們已經沒有家人了,王府就是她們的家,自己就是她們的主人和家人。
可以稍微花點成本,把她們調教成現代的私人秘書和助手,比外面招的更加放心,真的解放奴仆了也能繼續聘用。
她們剛剛十八歲,還能學得會東西,關鍵是本來就識的一些字,不是徹底的文盲,學工匠也會快一些:
“對!明天早上我跟母親說,安排你們兩個白天去上工匠學校。”
在倆婢女驚愕茫然的目光中,朱靖垣卻仿佛解決了什麽重大問題一樣,心中明顯放松了很多: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你們去準備一下,我一會兒去洗澡……”
倆婢女馬上放棄了詢問和争執,馬上去給朱靖垣準備洗澡水。
現在王府裏面都有鍋爐和自來水,準備洗澡水就是放水和調水溫,比以前燒水、打水、兌水簡單多了。
随着工業化的推進,貴族家庭實際需要的奴仆數量也少了。
高級仆人基本轉化成了生活助理,中層仆人正在變成花匠、廚師等有技能的家用工人,低級仆人正在向苦力轉化,
幾分鍾後,春香從浴室出來,告訴朱靖垣洗澡水準備好了。
帶着朱靖垣進浴室,和秋月一起給他寬衣解帶,扶着他躺進浴缸裏面,小心翼翼的幫着擦洗身體。
洗完澡之後再給他擦幹身體,穿好睡袍送回到卧室去休息。
對于男性主人的婢女而言,特别是未婚小公子們的貼身婢女,不妖媚和穩重是非常重要的指标。
她們要能夠淡定如常的給小公子換衣服,避免在不該有動作的時候刺激到小公子。
春香和秋月當然都做的很好,否則早就被梁夫人趕出去了。
古典時代的貴族家長,不是不允許兒子使用婢女解決生理需求,而是擔心他們年幼時就掏空了身體。
仁武朝之後形成的慣例,朱靖垣這種皇子、皇孫,至少等到十六歲以後才能破身。
同時在他們二十歲之前,都會讓婢女幫着嚴格限制次數,标準是半個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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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