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王野就像個機器人，明顯是主角，但是卻處處都被别人支配着。
别人告訴他怎麽做，亦或者告訴他等下要做什麽。
從早上穿上禮服下樓，一直到下四五點，省裏市裏的領導們才走人。
“出門在外小心一點！”
房間内，重新換上一身常服的王野，正在接受老媽的叮囑。
“嗯，媽，你放心吧，我隻是去送送我的戰友，不過過後我就直接回學校了，到時候周末有時間，我會出來吃老媽你做的飯菜的！”
“嗯，媽過幾天就去N市！”
母子之間，并未有太多煽情的話。
簡簡單單。
最後，王野被老爸老媽和爺爺奶奶他們一起送出家裏的大門。
“爸，媽，爺爺奶奶，各位叔伯，我走了！”
家裏，現在留下的都是至親。
眼下大門口，王野看着他們，開口後，立正敬禮。
禮畢，王野看着眼紅的老媽，看着奶奶更是直接流淚的模樣，内心有點糾。
可終究，王野還是狠心轉身上車了。
道别的話已經說過很多了。
臨别前，越說越不舍。
可他是一個軍人，服役期間，注定隻能舍小家。
“其實沒必要這麽趕的，我們晚一會走也可以！”
車上，洪副師長看着王野這般說了一句。
王野沉聲說道：“不用，也很遠，我們不能太耽擱了。
團長，走吧！”
“嗯，那行！”
洪副師長點點頭，也沒勸了，直接吩咐前面的司機開車。
主要路途确是很遠。
現在，黃副院長他們車是在前面的。
但是這次，他們是直接回陸院了。
而王野現在卻不是直接回去。
他得跟團長一起回去，然後明天再去送孔啓民回家。
宣傳計劃，前些日子，在王野的主動要求下，已經做出了些許改變。
王野，想去送一下孔啓民他們。
自然，包括夏偉。
雖然王野和夏偉并不算太熟。
可他也是隔壁班的戰友。
現在，王野這個活着的，想送送他們。
而對于王野的提議，軍裏考慮過後答應了。
所以明天其實隻是孔啓民回家，大後天才是夏偉回家。
時間錯開，讓王野有空過去。
車，緩緩開動了起來。
外面，王野透過車窗看到了老爸抱着掩臉靠在他身上的老媽。
也看到了親戚朋友在揮手。
默默無聲。
車，駛出小區，速度一直很慢，因爲現在外面還有一些民衆并未離開。
但，也就離開家幾百米之後，車的速度就提起來了。
“你現在在讀軍校，以後畢業了也是軍官，也别太悲傷背離，以後每年都會有探親假的！”
後排，一隻手搭過來，搭在王野肩膀上。
這是武建豐在開口。
車是七座的，洪副師長帶着武建豐還有葉三石周琦都坐在一輛車上。
當然，現在也包括王野。
“嗯！”
王野點了下頭，可内心難舍的離别情緒，卻不可能因爲他這一句話就緩解。
不過，随後葉三石和周琦也開始開導王野了，找話題聊天。
所以也沒用多久，王野情緒就逐漸開始恢複。
隻是，就算情緒恢複，車内的氣氛也一直很沉重。
大家沒忘記，後面還有更大的悲傷。
一路，車在高速上疾馳。
這次是直接回A師的。
因爲明天的送行隊伍，是從A師出發。
這一晚，到部隊後已經很是淩晨五點了。
天都要亮了。
好在王野等人都在車上就睡了。
沒去鐵骨頭英雄團，在路過一條能去鐵骨頭英雄團的岔路上，武建豐三人就直接被丢下了車。
他們自己打電話喊人來接，或者自己想辦法回去。
而王野則和洪副師長直接來到了師部。
沒有什麽休息時間，王野隻是去洗了個澡，換了身常服後，王野就來到了偵察營這邊集合。
這裏，今天設立了靈堂。
孔啓民他們生前服役于A師，現在也從A師送回老家。
幾輛大巴停在一側。
今天不止是A師會有人相送，還有孔啓民老家地方上的人以及親人過來。
儀式很快開始。
當王野和江南等人一起親手把國旗給裝有骨灰盒的靈柩蓋上那一刻。
聽着國歌響起。
說實話，這一刻王野内心很酸。
老孔，當年他還是一個菜鳥進入師部偵察營的時候，他就是副連長了。
過往的一幕幕，當初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現在卻被自己親手蓋上了國旗。
懷着沉重的心情，面對孔啓民媽媽的哭聲，王野眼淚忍不住流下。
他想起了孔啓民的那封遺書。
這是一次和王野前天完全不同的回鄉儀式。
同樣的榮歸故裏，可王野前天是自己坐車回去的。
而今天的孔啓民，是蓋着國旗，被抱着回去的。
一路，幾乎沒有交談。
早上出發，傍晚才在瀝瀝小雨中，把孔啓民送回老家。
很多當地的民衆來送孔啓民。
一等功烈士，已經在當地宣傳開了。
所以現在孔啓民到老家這邊後，一路有汽車鳴笛，也有路人等候在車隊經過的時候敬禮。
這是染着沉重悲傷的榮譽。
并且，不容王野過多悲傷。
連夜，王野又回了A師。
過了一天，王野又和江南等人，爲第二位犧牲的戰士夏偉蓋上了國旗。
他家較遠，老家是北方的，所以這次直接是安排了一架專機。
這也是王野第一次乘坐民航專機，可如果可以，王野并不想坐。
一連三天兩趟送行儀式。
結束之後，王野再次被帶回了A師這邊。
但，王野也并未在A師多呆，天一亮，王野就直接被送到了軍部。
“放伱幾天假，想幾天就幾天，好好休息一下，不行再回趟家，去和家人聚聚！”
軍長辦公室，看着面前一臉沉重的王野，軍長歎息一聲如是開口。
其實最初的計劃，并未有王野來蓋旗送行的流程。
就是擔心王野情緒上受不了。
畢竟，相比其他人，同樣是一等功，但他活的好好的，可戰友現在卻隻能躺在靈柩中。
這種感受，對于一個軍人來說，無異拿刀紮心。
可王野自己主動要求，所以才改變了計劃。
但現在，王野明顯情緒還是受到了影響。
“首長，我沒事，今天我就回陸院了！”王野悶悶的發出聲音，并未接受這個假期。
自己還活着，那就需要更加的努力。
國家很安定，但是在尋常人不知道的地方，其實一直都有流血犧牲。
這點，王野很清楚。
所以他必須抓緊時間學習，在軍校充實自己。
學好，學強，方能在未來不負軍人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如果下次還有這種事情，他更強，才能更大程度的避免有戰友流血犧牲後的悲痛局面。
“回去也行，但是不用這麽急。
這樣，去鐵骨頭英雄團，去那呆兩天再回去！”
“首長.”
王野還想拒絕，但是這次軍長沉聲開口：“這不是和你商量，這是命令。
去吧，我馬上安排人送你回去！”
“是！”
軍長都這麽說了，王野隻能應聲。
當然，王野并未想到，軍長這次要把自己送回去的地方，居然是鐵骨頭英雄團的農場。
“首長讓我告訴你，說，你不是很中意鐵骨頭英雄團的農場嗎？
反正你以前也在這待過一段時間，這次你就來這養兩天豬，必須你自己動手喂養牲口，我會留下監督你的！”
“.”
看着一路上，之前并未開口的這幹事，王野扭頭再看着面前的農場大門。
有點無語，但卻又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好似内心的陰郁都被這帶有豬屎味的空氣給祛除不少。
無奈一笑，王野也沒搭理邊上這說要監督自己喂養牲口的幹事了。
提着包，直接走向那壓根都沒人執勤的農場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