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從他身上看到了近乎瘋狂的偏執,以及藏匿起來的毀滅欲。
明黛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甯疏可以不在乎未來,她卻要好好活下去。
于是假裝出軟化了的樣子,開始好好吃飯、護膚,偶爾翻看一下斷網電視機裏少得可憐的本地片單。
天可憐見的,這電視機别說聯網,連電視台都搜不到!
明黛快要無聊死了!
隻有明黛自己知道,她這種行爲,不僅僅是爲了和甯疏演戲,麻痹他的神經,也是試圖在緩解心裏的緊張,以及前世死亡時刻在她靈魂上留下的烙印。
這種失去掌控、變得被動的感覺,實在是讓她無數次想起前世死時的絕望,連睡覺都會陷入夢魇,在火海裏掙紮……
但是這份脆弱,明黛不曾洩露給甯疏一分一毫。
在甯疏和那群保镖的眼裏,她就像是一條安于現狀的鹹魚,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什麽,就開始順其自然。
保镖們當然是巴不得明黛是眼下的狀态,她要是想方設法要跑,跟他們起了點沖突……到時候老闆給的巨額獎金就保不住了,那位可是放話說不準傷害她一根毫毛的!
慢慢的,明黛已經在這棟别墅裏呆了超過整整兩天。
她正坐在房間裏,看一部老電影,是講綁架的。
作爲正面人物的警察一角,側臉嚴肅闆正,說:
‘綁架案的黃金時間就是四十八小時!’
明黛怔怔的。
恰好甯疏推門走進來。
他很謹慎,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有這道門的鑰匙。
包括他現在進門後的第一件事,也是立即将房門反鎖,根本不在意門外站着的保镖大狗不會給明黛哪怕!%逃跑的可能性。
他要将所有風險牢牢扼在手裏,對此他不信任任何人。
明黛的視線,飛快在他鑰匙放進的包裏滑過。
甯疏沒有注意,他的注意力停留在電視屏幕上。
或許是聽聞什麽消息,讓他心情很好,甯疏臉上隐隐有笑意,居然跟明黛開起了玩笑:
“在看電影尋找逃跑的靈感?”
明黛實在是不想說話。
甯疏也不在意。
他走到明黛身側,緊挨着她落座。
沙發很寬,而且除了明黛身下的三座沙發,還有一張單人沙發,就是甯疏最近兩晚坐着睡覺的地方。
可是他偏偏要挨着明黛坐,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一條小臂。
或許,他是看明黛今天比較乖,所以故意在試探。
明黛皺了皺眉。
她不動神色地調整了坐姿,正準備往旁邊挪動……
啪!
甯疏精準且用力地扣住她手腕!
他力道很有分寸,大得可怕,像鐵條牢固,不容她掙脫,卻又不會傷她分毫,乃至在她雪白肌膚上留下半點痕迹。
他徐徐轉過頭,眼底翻滾着黑沉的情緒,聲音暗啞:
“你遲早會習慣的。”
明黛緊抿着唇:
“放開!”
甯疏想了想,松開了她。
但是這次明黛沒再躲開,反正身邊這個瘋子又會把她拽回去。
果然,甯疏觀察着她的動作,見她隻是撿了個抱枕壓在懷裏,并沒有多餘動作,反而有些遺憾。
他眼神閃了閃,冷不丁開口:
“我們今晚要離開了。”
明黛的皮膚瞬間爬滿了雞皮疙瘩!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甯疏,不敢相信他的動作竟然這麽快!
難道他不是最近身陷囹圄,爲了躲避警方的搜索而焦頭爛額嗎?又是哪兒來的餘力,居然真的安排好了出逃的路?
對此明黛很了解甯疏,除了在她的事情上發瘋,他是一個絕對理性克制的人,更不缺謹慎,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那絕對是有超過七成的把握可以離開。
這讓明黛心裏惴惴不安。
她以爲能拖延幾天,等來和暮跟警察……
大抵是心緒翻湧,沒能很好掩飾,甯疏看出了明黛的驚訝和失望。
他倒是沒生氣,隻淡淡笑道:
“你以爲我會失敗?”
明黛磨了磨牙,不再掩飾冰冷的惡意:
“是!我就等着你被抓!後半輩子在監獄裏度過!”
甯疏低沉笑起來,好像被觸動到什麽誇張的笑點。
好一會兒,他才收斂笑容,心情愉悅道:
“不,不會的,我們會好好離開這裏,出海,去往一個安靜無人的小島,度過我們幸福美滿的後半生,彌補上輩子的遺憾。對了,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記得你以前說過,更喜歡女兒?”
明黛騰地站起,再也遏制不住怒火,一巴掌狠狠扇在甯疏臉上!
她本來想跟甯疏虛與委蛇,可是甯疏的話實在是讓她反感至極,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你真是讓我覺得惡心!”
甯疏的臉被扇得偏向一側,隐約能看出紅紅的手指印。
他舔了下唇,依然保持着冷靜和笑:
“沒關系,我們會好好的。”
明黛手臂微微顫抖,眼裏燃燒着怒火。
甯疏不緊不慢站起身,正準備擡手撫摸明黛的臉頰。
可沒等明黛打開他的手,甯疏的手機先接到一個電話。
他的雙目依然緊緊盯着明黛,心不在焉地接通電話:
“嗯。”
也不知道電話那端說了些什麽。
甯疏表情微變。
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沉可怕!
“我馬上來。”
說完這句,他挂斷電話,也收回了停滞在半空中的手。
他告訴明黛等他回來,随即開鎖出門。
聽到那咔哒的上鎖聲,明黛肩膀垮下。
下一秒,她沖進衛生間,瘋狂地洗手!
甯疏實在是讓她惡心!
連一巴掌扇在他臉上,都讓她覺得髒手!
反正已經撕破臉,明黛也懶得裝了,對甯疏罵罵咧咧。
可惜她肚子裏罵人的詞兒實在是少,翻來覆去就那幾個字,讓明黛扼腕不已,隻恨自己學藝不精,發揮不行!
就在明黛皺眉思索下一步要怎麽辦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好像是什麽重物狠狠砸在地上!
明黛一驚。
她趕緊跑到門口,擰了兩下門把手未果後,充滿期待地趴在門闆上聆聲音。
是和暮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