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顧長明腦海裏浮現出這具年輕身體的記憶。
是不久前他在得知顧靈思離家出走後,對父親表示出了他的擔憂,希望父親能關心一下顧靈思。
當時顧齊的表情,在現在想來實在是意味深長——
‘暫時不管她,我自有打算。’
所以,顧齊的打算就是把顧靈思嫁給按年齡能當她爸的康少偉?
所以,顧齊放任顧靈思離家出走,就是想讓她嘗到走投無路的困窘滋味,最後親口答應和康家聯姻這件事?
狠,真是狠啊。
有時候顧長明都會忍不住佩服自己的父親,實在是冷血動物裏的佼佼者。
前世他有動過這個念頭嗎?肯定有,隻是顧靈思的口碑壞得太快。
康家也許不在意顧靈思是否有顧家血脈,畢竟她隻是一個氣甯氏、跟顧家合作的工具。
但康家一定不會希望他們的當家主母會是個品德敗壞、口碑糟糕的人。
顧長明現在想來,這次顧靈思被他親手揭開真面目、被無數網友唾棄,竟像是在重複前世的路!
不,不,還是不一樣的。
因爲明黛的未來不同了,她已經改變了。
——顧長明眼裏閃爍着奇異的光。
顧齊被親兒子戳穿了算計,有點惱火。
“年齡有什麽重要的?男人看的是能力!是事業!現在甯氏還沒輪到甯疏掌門呢,如果她嫁給甯疏,還要熬多少年?可嫁給康少偉就不一樣了,老夫少妻,她自然能得到寵愛!這對女人來說才是最好的!我是爲她在考慮!”
顧齊這番辯解,自己說着都心虛。
顧長明聽着,戲谑扯着嘴角,再次保持着沉默。
沒得到回應的顧齊很不耐煩。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顧長明,你今天是怎麽了?不在狀态嗎?”
顧齊說着,幹脆把顧長明前面幾天沒去公司的事通通給數落了遍。
以這事爲由頭,逐漸上升到他的工作态度、辦事能力、人品問題……
顧長明以前可能會惶恐應付兩句。
現在嘛,聽都懶得聽。
“那怎麽辦,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
顧長明幹脆對着顧齊破罐子破摔。
顧齊說不出話。
顧長明立刻瞅準空檔循循善誘:“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好好思考一下明黛跟顧靈思的問題。”
顧齊語氣一頓:“……提明黛做什麽!”
在這時候,顧長明總是很敏銳:“你去見過她了?”
這次換作顧齊沉默不答話了。
顧長明當下發了火:“你見她說了什麽?是不是又是你那套利益至上的說辭?你爲什麽要這麽對她!明明是我們對不起她!明黛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錯過什麽,你卻總是在傷害她!”
顧長明越說越氣,順便把前世那些怨恨全部帶出來了。
顧齊哪裏受得了被兒子壓制?
兩人頓時吵了起來。
前世兩人在城中村的小屋裏也總是這樣吵。
兩人互相指責、互相埋怨,然後一起後悔。
他們都覺得,辜負明黛就是他們不幸的開始,這是老天給他們的懲罰。
若是回到最初,他們改變對明黛的态度,熱情将她迎接回來,珍視她、保護她,不要因外界謠言而錯怪她,那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就會不同?
現在顧長明真的重生了,他自然要按照期望的去完成一切,而決不允許顧齊來破壞它!
——父子倆大吵一架,鬧得陣仗很大。
等電話在憤怒裏挂斷,火氣過氣,顧長明也有些懊惱自己不該發作的。
不是都想好了,要給明黛最渴望的家人嗎?
一個滿心算計和利益的顧齊,可不是父親該有的樣子。
他本不應該吵架,而是應該想辦法把顧齊想法統一,将他拉到同一條戰線上。
現在一吵架,起個壞頭,事情将會麻煩無數倍。
要麽就直接把他重生的事情說出來?
顧長明思來想去,也找不到最好的解決辦法。
最後,他索性給母親魏因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前,他想到前世母親的選擇,心情頗爲複雜。
等到電話真的接通,顧長明心裏那點怨恨瞬間消失,反而能夠理解她了。
換作前世的貧困處境,他肯定無法理解她抛夫棄子離開的決定。
但現在他回到了錦衣玉食的時候,金錢讓他變得寬容,他倒是能夠認同母親的選擇了。
因爲換作是他,他也會這麽做。
“媽。”帶着前世心态的複雜,反倒很符合現在顧長明該有的語氣,“有件事我要告訴你,靈思她……不是我們家的孩子。”
魏因第一反應是不信:“你在說什麽胡話?”
“爸已經做了親子鑒定,确認過了。”
闆上釘釘的事實讓魏因大受打擊,手機都砸在了地面上。
一陣窸窣聲後,魏因重新撿起手機,憤怒地大聲質問:
“那她自己知道嗎?這些年她是不是在騙我?”
永遠以自我爲中心的魏因,最在意的事情果然是“被欺騙”。
這關頭顧長明自然不會替顧靈思隐瞞,一五一十說了,包括顧靈思幾年前就已知道還一直隐瞞,順便提到了顧靈思的過敏。
“太有心機了!果然不是我的女兒!天生的壞種胚子!”
魏因将顧靈思狠狠大罵一通,尤其惱火顧靈思把他們一家人當傻子耍。
自從顧靈思完美形象崩塌,還連累魏因被圈裏其他人嘲笑過兩次,魏因對她的親媽濾鏡就消失了。
高考考砸讓魏因徹底失望這件事,更是讓她煩上了顧靈思,就連傭人給她報告說顧靈思離開顧家,她也懶得去管,心想反正丈夫和兒子會去處理。
現在得知顧靈思不是自家女兒,她甚至開始懷疑衣帽間裏不見的珠寶是不是也是顧靈思偷的。
“說不準呢。”顧長明并不在意這些,他迫不及待道,“媽,你就不好奇我們顧家真正的千金在哪兒嗎?”
魏因好像這才被提醒到了,頓了頓:“……她在哪兒?”
顧長明知道魏因跟明黛打過交道:“你見過的,是明黛。”
魏因眉毛皺得很深:“原來是她?”
聽起來并不高興。
(本章完)